「東方無憂,你不說話沒人說你是啞巴!而且你這樣嘰嘰喳喳、胡說一通,誰听得懂你在說什麼?」東方無忌沒好氣地拉開東方無憂,一副生怕東方無憂帶壞蕭盈盈的模樣。
東方無憂不服氣地扠起雙手,「無忌哥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個人從小就陰陽怪氣,可以三天不說話、五天都不笑一個,發起脾氣來還會劈死一整排的樹,如果我不說清楚的話,只怕小嫂子第二天就被你嚇得兩腿發軟、逃之夭夭。」
東方無忌惡狠狠地瞪了東方無憂一眼,他才擔心嬌弱又膽小的蕭盈盈會被這鬼丫頭給嚇跑呢!
他拉著蕭盈盈,大剌剌地走進回春堂。「杜彧呢?我要見他。」
東方無憂一蹦一跳地跟在兩人身邊,很神氣、很不得了地宣布著︰「杜哥哥和你話不投機,又看你不順眼,所以他不會見你的。」
「喔,是嗎?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看你四哥不順眼,又和他話不投機呢?」一道低沉好听的聲音遠遠傳來,跟著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乍見丈夫出現,東方無憂立即笑逐顏開,咚咚咚地撲進他懷中,順便攬在他身上,「杜哥哥,你不是去采藥嗎?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杜彧伸出手指點了點東方無憂的額頭,「原來你一大清早趕我出門采藥,就是不讓我和你四哥見面哪!你這小東西,你知道你差點誤了事嗎?」
眼看自己的計謀被拆穿,東方無憂不服氣地仰起頭,「誤事?你和他晚一天見面會誤什麼事?」
「你小嫂子害喜害得厲害,加上路途奔波勞累,神、氣兩虛,如果再不趕緊安胎,只怕妳就做不成姑姑了。」
蕭盈盈聞言頓時楞在當場,什麼?害喜?這個叫杜彧的男人在說什麼,為什麼她都听不懂?
至于東方無忌的反應可就正常多了,他早猜到蕭盈盈是害喜,畢竟這段日子以來,他們幾乎就像夫妻一樣地生活在一起。尤其是剛離開望月谷的時候,他們曾經在大理停留過一段日子,在那段時間里,他幾乎天天要她,絕不放過任何可以愛她、寵她的機會,所以蕭盈盈會有孕是可想而知的。但他萬萬沒想到,杜彧竟然光憑這樣就斷定蕭盈盈需要安胎,難道她的狀況當真那麼差?
「你、你怎麼知道盈兒需要安胎?你又沒把脈,怎麼會……」言下之意似乎有無限驚訝與懷疑。
但一旁的東方無憂可神氣了,「哼!你不知道我杜哥哥已經到了可以論死斷活的地步嗎?告訴你,我杜哥哥曾經憑著一滴從棺材里滴出來的血,救活一個已經氣絕的懷孕婦人的命喔!還有,城西有個貪贓枉法的狗官說要找杜哥哥看病,結果啊……喂!你們等等我,我話還沒說完耶。」
說著,東方無憂氣急敗壞地跑進屋里,口中仍嚷嚷個不停︰「等等我,你們真是太可惡了,居然沒有人要听我說話!」
原來東方無忌深知東方無憂的脾性,知道小丫頭一開口,不講個三天三夜是不會停止的;而杜彧娶了她為妻,當然也知道她那沖動、愛現又喜歡狐假虎威的頑皮個性。當下兩個男人相互一使眼色,抱起已經快昏倒的蕭盈盈進入回春堂,誰也不理那個活像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東方無憂。
***
午後的相國寺擠滿了趕集看熱鬧的人。
相國寺是開封第一古剎,據說在戰國時期曾經是魏公子魏無忌的故居,歷經幾代戰火改建,終成開封第一寺廟。
相國寺香火鼎盛,僧人眾多自是不在話下,但相國寺之所以會出名,固然是因其如雲霞似的殿宇,最主要的原因卻在于——相國寺也是開封最大的百貨雜物交易所。
每個月的初一、初八、十五、十八及二十八等五個日子,是相國寺趕集的日子,趕集日當天,幾乎南北各路的客商都會群聚在此買賣貨物,有人因此稱相國寺為「破贓所」,由此可知各路的東西都集中在這里月兌手。
東方無憂來到開封都半年多了,每一回相國寺趕集,不論手中有什麼天大地大的大小事,她都會放下,一個人興匆匆地跑到相國寺湊熱鬧;有時還會故意混在人群里擠來擠去,順便模走人家的銀子,然後拿丟救濟乞丐叫化子。
雖然杜彧為此說過她幾百次了,甚至禁足、捆綁、威脅、恐嚇、利誘外加色誘,幾乎無所不用其極,只希望小丫頭能乖乖待在回春堂里當他的小妻子,少成天發神經夢,幻想自己是仗義行俠的神偷草上飛,可東方無憂從沒當一回事過。
就像現在,她又興匆匆地滿臉好奇在人群里跟人家擠啊擠的,更要命的是,這回她不是一個人,她後面還拉著一個蕭盈盈。
只見蕭盈盈臉色蒼白地跟著東方無憂在人群里鑽來擠去,若不是東方無憂牽著她,只怕她早已迷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怎麼會這麼多人呢?這些人是從哪里來的?他們到相國寺來做什麼?這相國寺真有那麼有趣嗎?依她看來,相國寺不就是一間寺廟罷了,可是為什麼開封的人連賣東西都要到寺廟來賣呢?
蕭盈盈從小在望月谷那種與世隔絕的環境下長大,因此別說是人,就連房子,她都沒看過像開封這麼多的呢!這教她怎麼會習慣,又怎麼能喜歡呢?
但蕭盈盈什麼都沒說,只是跟在東方無憂身後,一處看過一處、一攤吃過一攤;東方無憂給她什麼,她就吃什麼。雖然有些東西她並不喜歡吃,譬如剛剛那個叫什麼素簽砂糖的東西,她就不喜歡。
突然,東方無憂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竟然自顧自地往前擠,完全忘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蕭盈盈,急得蕭盈盈忙大喊︰「無憂!你走慢點,我跟不上!無憂……」
可是東方無憂完全沒听見,甚至隨著人群越走越遠。
「無憂,無憂……」
蕭盈盈急了,她慌亂地在人群中找著東方無憂,不過一來她生性嬌怯柔弱;二來她不喜歡人群,也很少看到這麼多人,更從沒被這麼多人包圍推擠過。是以不一會兒,蕭盈盈便完全失去方向感,迷失在人群中任人推擠、拉扯,而幾個不懷好意的登徒子便利用人多的優勢,將蕭盈盈逐漸逼到角落。
「小美人,你住哪兒?迷路了是不是?」幾個男人趨前將蕭盈盈圍了起來。
她驚恐地看著這幾個面貌猥瑣、滿眼婬穢的男人。「你們想做什麼?」
「嘖嘖,這是什麼態度?爺看你好象迷路了,才好心過來,你怎麼用這種態度和我們說話呢?告訴爺,你住哪兒,爺可以送你回去。」
「不、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是嗎?可是爺喜歡你,舍不得讓你一個人回去……」說著,還伸手模了蕭盈盈粉女敕的小臉一把。
蕭盈盈嚇得渾身發抖,面無人色,「你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你們不要亂來,否則……否則我叫人!」
幾名男子一听,不約而同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個更婬笑著逼向蕭盈盈,「小美人,先看清楚,這里已經不是相國寺了!這里是相國寺外的錄事巷,你就算叫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什麼……什麼錄事巷?」蕭盈盈回頭一看,果然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竟離開了相國寺,而現在她身處的是一條極靜謐的巷子,除了一間間門窗緊閉的房屋以外,根本沒有半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