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子時時,弟兄們都準備就寢了,這時有人突然拿了一張十四爺的手諭進來。」
「十四弟的手諭?在哪兒?」
侍衛將一張紙遞給煜祺,紙上面寫著︰
即刻將杜十虎帶到客棧
煜祗
這的確是煜祗的字,但煜祗明明在樓上,怎麼可能寫什麼手諭?
「然後呢?你們就依約放人了嗎?」
「我們不敢放人,因為十四爺曾經交代過要嚴加看管杜十虎。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好奇怪,不知為什麼,有一陣奇怪的香味飄進營帳,起先我們只覺得腦袋瓜昏沉沉的,跟著眼楮睜不開,然後什麼也不知道。等我們回過神時才發現杜十虎已經被人救走。」
子時?那不是……那不是煜祗和這女人在樓上的時間嗎?
想到這兒,煜祺如寒冰似的眼掃向丁夕顏,「丁夕顏,你干的好事!」
丁夕顏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一軟,整個人跪坐在地上,「五爺,不是我……」
煜祺對丁夕顏本來就有成見,這下更是怒上加怒,他對著侍衛大吼︰「把這女人關人囚車,一並帶回京給皇上審訊!」
丁夕顏一听,整個人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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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烈日當空的下午,煜祺所率領的大軍已經來到山海關外二十里之處。
由于煜祗傷勢未愈,因此幾乎是由煜祺獨撐大局,扛起數萬大軍的領軍之責。所幸煜祗治軍有道,教導出來的部下個個都是忠心耿耿的將才,幫了相當大的忙,所以煜祺倒是沒費什麼力氣,只是花了一點時間在審問丁夕顏那女人身上。
提起丁夕顏,煜祺心中便覺有一股氣。這一段時間來,他幾乎是日夜審問盤查,但任憑他想破腦袋套話,甚至動用夾棍求刑,都沒有辦法從她口中問出一點有關杜十虎的蛛絲馬跡。
難道一切如她所說只是湊巧?不,不可能,說湊巧那也真的太湊巧!怎麼剛好她來,杜十虎就被救走了?還有那張手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煜祺抱著腦袋想著。
難道就這樣讓杜十虎逍遙法外?不行,無論如何,他一定得在進城前找到杜十虎,否則煜祗恐怕會受到皇阿瑪的責罰。
想到這兒,煜祺下令軍隊就地駐扎,同時派人將丁夕顏帶來。
沒多久,拖著手鐐腳銬,披頭散發,憔悴狼狽的丁夕顏來到煜祺面前。
見到煜祺,丁夕顏沒有下跪也沒有問禮,只是直挺挺站著,眼楮直直看著他。
乍見丁夕顏一身污穢骯髒的散亂模樣,煜祺不覺眼楮一眯。他緩緩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問道︰「前面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她點點頭,似乎疲憊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其實也難怪,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丁夕顏都被囚禁在囚車里動彈不得,任憑風吹日曬雨打,像杜十虎那樣的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嬌女敕如她?
「既然知道就告訴我實情,或許我可保你免于一死。」
丁夕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啞著聲音說︰「五爺,夕顏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就算現在殺了我,我還是不知道。」
「你……你不怕連累煜祗?你知道如果杜十虎抓不到的話,煜祗會受何種處罰嗎?
丁夕顏呆滯的眼中閃過一絲光彩,但那光彩稍縱即逝。
「我不知道。」
「你……該死!」煜祺惡狠狠地點著頭,「好,不知道?那我有辦法讓你知道的!」
說完,煜祺單手一伸,身後的侍衛立刻遞上一條泡過鹽水的鞭子。
「我再問你一遍,杜十虎在哪里?」
丁夕顏毫無畏懼地看著煜祺,「不知道。」
「你……」又急又氣的煜祺想都沒想,舉起鞭子便往丁夕顏身上揮去。
丁夕顏閉起眼,等著那如被火燒的刺痛落在自己身上,但是沒有,她等了很久,那預料中的鞭子並沒有落下來。
她忽地睜開眼,赫然看見煜祗一手扯住煜祺的鞭子,他的臉色有點蒼白,呼吸有點急促,顯然是從中軍帳趕過來的。
「五哥,這是在做什麼?」煜祗有些不高興地問。煜祺丟下鞭子,下巴一抬,「問她!」
煜祗瞥了丁夕顏一眼,注意力又轉回煜祺身上,「問她什麼?」
「當然是杜十虎的下落,十四弟,我們得在進城前找到杜十虎,否則皇阿瑪怪罪下來,我怕你……」
煜祗輕輕搖頭,「五哥,我了解杜十虎,他是一只出柙的猛虎,一旦離開囚籠就很難再找到他、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們手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煜祺不解地皺起眉頭,「你是指……」
煜祗定定看著眼前憔悴不堪的丁夕顏,「她。」
「她?你是說……」
「想知道她和杜十虎是不是同伙很簡單,只要看杜十虎有沒有來就知道。而她跟著我們也有一個月了吧?」
煜祺點頭,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這一個月來,別說杜十虎,就是連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所以她和這件事根本無關,只是時間上的湊巧而已。」
「可是她……」
「她傷了我,是吧?」
煜祺搖頭,「她不但傷你,她還是……」
「她是九哥的人?」煜祗扯扯嘴,眼中卻沒有半絲笑意,「五哥,你知道什麼叫請君人甕、將計就計嗎?」
「你是說……」
「既然九哥要把她送給我,那何不快快樂樂順他的意收下這人間絕色?」
「十四弟,你想留下她?」
「沒錯,我要收下這絕色禮物,如九哥的願讓她留在我身邊。」
「你還想娶她?」
「娶她?」煜祗聞言,放聲狂笑起來,「我怎麼會想娶她?既然知道她是九哥的人,我說什麼也不能娶她!」
「那你……」
煜祗轉過身,虎視眈眈瞪著丁夕顏,「她是我的奴隸,一個替我暖床、供我泄欲的奴隸。」
「而且有了她,我們還可以向皇阿瑪交代。」
「五哥,讓杜十虎逃走是我的失策,誰讓我色迷心竅呢?因此我願意接受皇阿瑪任何懲罰。反正我是皇子,最重的懲罰就是削去爵位,貶為庶民,然後終生圈禁,對不對?」
「十四弟,你不能這麼做!」
「五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但少了我這眼中釘,九哥就不會常常把矛頭指向你,所以你不要管我,我自有打算。」說完,煜祗一揮手,示意侍衛把丁夕顏帶往他所住的中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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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沉重的鐵鏈,丁夕顏腳步艱難,一步步走進中軍帳。
事實上,她幾乎走不動了。她本就瘦弱,根本禁不起那樣日以繼夜的趕路折磨,繼之以手鐐腳銬的捆綁、摩擦,弄得她皮破血流,渾身都是傷。
但是丁夕顏沒有哼一句,連皺一下眉頭都沒有,只是咬著牙來到煜祗面前。
「跪下!」押解的侍衛在她腿窩間一踹,使得幾乎快昏厥過去的丁夕顏整個人往前一撲,重重摔在地上。「十四爺,人犯帶到。」
煜祗點點頭,「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看著侍衛退出帳外,煜祗嘴角泛起一絲陰沉,他緩緩走到丁夕顏身邊蹲了下來,猛然將她從地上揪起來,一手緊捏住她下巴,「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丁夕顏無力地望著煜祗,「你都已經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
「喔?知道?我知道什麼?我只知道我喜歡的女人叫夕顏,一心一意想立她為貝勒夫人,給她過好日子,卻沒想到她連姓也不肯告訴我,還從背後捅我一刀。為什麼你那麼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