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小如鼠的朱志慶聞言,果然心虛得有了驚惶之色,但安儀可就怒氣沖天了。
「本公主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朱大人不要的破鞋,讓三哥撿了去,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了!」
「你太過分——」任謝紅花好脾氣,這會也生氣了。
啪!猝然地,她臉上落下一巴掌,她愕住。安儀公主竟然動手打她!
她身後的幾個宮娥立刻臉色大變,正要開口替主子討公道,朱志慶已嚇得朝安儀驚道︰「公主,你怎能動手打她……她可是太上皇的女人啊!」不管怎麼說,謝紅花正受寵,安儀公主敢動手,這是不要命了。
就見她一臉的有恃無恐。「怕什麼,她不過是三哥養的女人之一,而本公主卻是三哥唯一的妹妹,三哥疼我,就算打了這女人又如何,他不會怪罪我的!」自從上回在膳桌上三哥公然維護她後,她對謝紅花已完全不放在眼里。
「太上皇真不會怎樣?」他不信的問。那男人是如何的寶貝謝紅花,他是親眼見識過的,安儀公主這樣打人,怎麼可能沒事?
「你不信我?」安儀哼聲。
「不是不信,而是——」
「放心,三哥不會為她與我翻臉的,而這女人應該也知道自己幾兩重才是。」她不屑地瞪著謝紅花。
乍然受到污辱,謝紅花好半晌才由震愕中回神,一听到安儀的話後,立即心酸起來。安儀公主說的沒錯,那男人是不會為了自己與她反目的,畢竟,她才是他的至愛,而自己……她紅了眼眶,抱著小花,拔腿跑離,嚇得跟著她的一群宮娥趕緊追上去,就怕她發生意外。
太監附耳,南宮策立時露出冷酷笑痕,不多時,眼角瞧見一抹紅裳,女人紅著眼眶進來了。
「朕催了好幾回,總算回來了。」他朝她平聲說。敢讓他在膳桌上枯等的,也只有她了。
她進殿後,瞧見御膳早備好,就等她而已,可此刻她哪有心情用膳,匆匆走過膳桌,臉也不敢抬起,生怕他會瞧見她哭過的痕跡。
「太上皇自己用吧,我興許是在外頭凍著,身子不舒服,就先進去休息了。」
她急著要進去躲起來再哭一回。
「站住。」他出聲。
她沒停,也沒打算停,一路往里走。
但幾步後就教人攔了路。「小姐,太上皇喚您呢,您沒听見?」春風姑姑故意笑問。
謝紅花咬唇,頭垂得老低,不讓紅鼻頭太醒目,這才無奈回身。「太上皇還有吩咐?」
見她這副強忍的模樣,他眉頭一皺,便有幾分薄怒。「哪不舒服了?是頭痛、鼻痛,還是眼楮痛?」他諷問。
她忍著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是怎麼了?誰給你委屈受了?」他到目前為止,聲音尚且平靜的問。
「沒人……給我委屈受。」講這話時,連聲音都是哽的。
他冷哼,伸手托住她下穎,她一陣驚慌,不想抬臉教他看分明,可他如何肯放過,手一捏,她下鄂吃痛,還怎麼堅持。這一抬首,南宮策的眼神立時陰森起來,甚至還笑了,只是那笑意不明,連她見了都惱。
「您笑什麼?這眼紅、鼻紅是教外頭的冷風給凍的,又沒什麼!」
他收回手,撩袍坐回位子上,雙眼竟是充滿興昧的瞥著她。「說吧,這風是怎麼吹的,能吹得你眼紅鼻凍的?」
她一怔。他這是知道了嗎?「這……」
「怎麼,不相信朕治得了這陣惡風?」
他果然知道了。因為心中委屈,眼淚當場掉下來。
「還不說?」他月兌她,口氣仍舊不疾不余,就等著她訴苦。
誰知她只是抽了抽鼻兒,抖了抖肩,最後還是搖了頭。「沒什麼,不就是一般風,用不著太上皇去治。」
他嘴角一翹。「既是一般風,還怕說嗎?」他鼓勵著,就想听她薄怒含嗔地對他哭訴,尋他為她出頭。
聞言,她心頭一熱,立刻迎向他炙熱的目光。「那個……我……」她很想一吐為快,但是話到舌間,她又頓住了。說出來,會不會反而自取其辱?
那人是安儀公主,是他喜愛的人,安儀公主扇她耳光,他听了會怎樣?是不了了之?還是,笑她不自量力也敢與安儀公主斗?
她心酸陣陣,抿直了唇,頭一搖。「我真累了,這風的事就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她扭身走了。
這回春風姑姑沒攔她,因為正橫眉怒目的主子沒給指示。
女人跑了之後,南宮策大掌往桌上一拍,險些被氣出內傷。這女人居然對自己沒自信成這樣,這是怎麼了?他怎麼就愛上一個傻子,她再不機靈起來,他有一天會活活教她給氣死!
第十四章冤家齊聚(2)
謝紅花進到內殿,往鏡妝前一坐,看見自己臉上居然有紅紅的五指印。這麼明顯,那男人不會沒看見,這樣都還能不慍不火的要她「說說」,說什麼說,她能說什麼?
眼淚登時掉得更凶。以前老嚷著要他盡避去找後宮的女人,表現得心寬大度,這會才知,自己哪里是大方,不過是仗著自以為受到的幾分愛憐,才敢大話,如今一個安儀公主,就教她灰頭土臉,深深傷心。
原來自己也會在意他心里有別人,而這人還是他的親妹妹,這可真真切切傷了她的心,這才明白,那家伙問過,她的佔有欲哪里去了?不是沒有,原來是藏了!
離宮東側有座池畔,謝紅花心情煩悶,支開宮娥自己晃到這來散心,卻見一個人蹲在池旁蒙泣,走近一看竟是太麗,她吃了一驚,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被撞見哭泣,太麗立刻抹了淚,不知說什麼好。
「你是不是又遭到其他人排擠了?」她馬上猜測的問。
楊太貴妃因為整她的事被打入冷宮,幾日前她一時想起問及,春風姑姑告訴她說,楊太貴妃意外被抖出婬亂後宮之事,自覺不堪,已自請出宮,削發為尼。
她想也好,一個不貞的太貴妃,在宮內如何自處,那男人既然願意放過,這是好事,就盼楊太貴妃出家後,能真的平下心境,安順度日。
而楊太貴妃對她惡作劇之事,太麗也差點受到牽連,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與楊太貴妃交好的其他人將這事怪罪到太麗頭上,因而讓她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
太麗立即搖手否認,「沒有、沒有,太皇後與其他人都沒再為難我,我是另有事著急。」她嚅囁的說。
太皇後等人對她雖有不滿,但被楊太貴妃的死狀嚇到,最近安分得很,不敢再生事。
而那事也多虧了謝小姐相救,不然她的命運定與悲慘的楊太貴妃無異,不過楊太貴妃之死,太上皇下了封口令,沒人敢對謝小姐提半個字。
「那是什麼事讓你急哭了?」謝紅花關心的問。她挺喜歡太麗的,對方年紀小她許多,單純可愛,她已當她是自己妹妹般對待。
「是我爹……」太麗說著眼淚又落下。
「你爹怎麼了?」
太麗忍不住兩手擦淚。「你還不知道吧?臨南王的十萬大軍已于三天前揮軍北上了。」
謝紅花大驚。「這不是叛變嗎?!」可不對啊,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長沙這里一點風聲也沒有?還有,那男人每天都悠哉的去監督新宮建造的進度,完全不見憂慮?
「這事會不會是誤傳?」她問。
「我爹是臨南王手下的人,這消息怎可能有誤。」太麗滿臉愁緒的說。
她這才想起太麗的父親是臨南縣官,臨南王若起事,太麗的爹也月兌不了關系,難怪太麗會躲到這里哭,她身為後宮嬪妃,娘家卻幫助臨南王反朝廷,這之後她的處境可想而知,或許還會成為臨南王叛變後,宮里第一個因為此事而受牽連的犧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