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擔心秀蘿姊姊和那山又舊情復燃嗎?」名月小聲地詢問著。
衛長風眯起眼,「舊情復燃?」
「對啊!那山雖然娶了我,可是他心里並沒有忘記克麗兒,當然也不會忘記秀蘿姊姊,否則他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而秀蘿姊姊對于那山的感情,相信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難道你都不擔心?」名月瞎說道,音量也跟著大了起來。
「我為什麼要擔心?那山六年前就沒有娶她,六年後也不會娶她!」
「好大的度量,難怪秀蘿姊姊一直舉棋不定,不知道該守著你還是繼續等那山,因為她是在你的默許下去愛那山的。」
這會兒衛長風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態度可能會讓秀蘿誤以為他默許她去等待那山。他抬眼看著名月,眼中多出一絲疑惑,內心也動搖。
「是男子漢就該勇敢爭取所愛,怎麼可以像個縮頭烏龜似的,不敢行動也不想,然後奢望著自己的痴心會得到回報?你應該--」名月一邊查看衛長風的臉色,繼續胡謅。
「別說了,上馬吧!」他厲聲斥喝著。
「上哪兒去?」哈!看來她的計謀得逞了。
「你說呢?」衛長風睨她一眼。
名月喜形于色,他終于願意帶自己去找那山了。早說嘛!害她說那麼多廢話,拼命找理由想說服他,難怪他娶不到老婆了,原來是烏龜派的掌門人!
「你怎麼去?這兒只有一匹馬耶!」
「你以為我步行來的嗎?」衛長風瞪了一眼這個古靈精怪、滿腦子鬼主意的小女人,他不禁有些同情起那山,畢竟他領教過一次就夠了,而那山可是一輩子都得對著她呢!
※※※
在衛長風的保護與陪伴下,名月如願以償地前往回疆。
從京城到回疆的路途,這辛苦自是不在話下,兩人跋山涉水,餓了就靠衛長風打打野味,或是吃點干糧果月復,困了就找客棧、民家投宿,有時錯過民家,還得睡在野外,一夜風聲獸嚎下來,嚇得一輩子沒吃過苦的名月哇哇叫。不過衛長風可不是赫連那山,他既不理會名月的驚叫,也不會心疼她累得花容失色,誰教她要跟來呢?
但辛苦雖是辛苦,名月依然快樂得像只小鳥,因為那些什麼宮廷禮儀、禮數家教的,全都拋到十萬八千里外去啦!尤其一進入浩瀚無垠的戈壁沙漠後,她更像只月兌韁的野馬東跑西跑的,全沒個姑娘樣兒,把衛長風的呼喚與叮囑遠遠拋在腦後,氣得他幾乎想將她丟在沙漠中自個兒走掉算了!
「長風哥哥,你看那是什麼?」名月忽地策馬跑到他身邊嘀咕著。
衛長風背著兩個人的包袱,慢慢跟在後面,一臉淡然的略抬起眼,循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方沙塵滾滾,隱約中還可听見嘶喊聲。長期在戰場征戰的他立刻知道發什麼事,連忙說道︰「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把馬藏好。」
「為什麼?」名月不解地問道。
「前面恐怕有戰事發生,我們還是躲一躲。」
興奮之情立刻溢滿名月好奇的心,但衛長風可沒這等閑情逸致,他環顧四周,幸好他們剛剛通過戈壁沙漠,來到一處有樹有水有草的地方,否則還真不知該躲到哪兒去呢!彼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他忙拉著名月的手,兩人躲在一塊大石後面,靜觀前方的變化。
丙不其然,沒多久就看到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騎馬,有的步行地涌過來,他們衣著破舊,臉上寫滿驚慌與疲憊,彼此用著奇怪的語言呼喊交談。
「他們在說什麼?又是從哪里來的?看起來似乎不像回韁的人。」衛長風喃喃自語著。
「他們說女皇的人馬快追來了,走快一點,快到了!」名月低低回道。
他愕然轉頭看向名月,她怎麼听得懂?「你懂他們在說什麼?」
「他們說的是蒙古話,我和哥哥都學過蒙古話的。」
衛長風恍然地點點頭,因為滿人的貴族大臣中精通蒙古話者不少,她是親王格格,懂蒙古話自是應該。
他再回過頭望向這批仿佛倉卒逃難的男女,他們來到這有水的地方,理當休息喘口氣,但他們卻絲毫不敢作停留,只是急急離去。衛長風納悶地站起來,但忽而傳來的一聲巨響讓他又蹲子。原來有幾個金發碧眼、高頭大馬、怪模怪樣的人正騎著馬,拿著火槍,追逐著那批逃難的人,這幾個人一下子開火槍,一下子又怪笑連連,說著他完全沒听過的話。
「他們說的也是蒙古話嗎?」
「不是,蒙古人也不是長這個怪樣子。」名月忽然瞪大眼楮驚叫著︰「長風哥哥你看,他們開火了,有人受傷了!」
衛長風轉頭,果然看到幾名落在後面的蒙古人因被火槍擊中而落馬哀號著。「可惡!」
「你快救他們,快啊!」名月著急地猛喊。
衛長風身手利落地取出背後的弓箭,然後只听得咻咻幾聲,那幾個拿火槍的怪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紛紛落馬,一命鳴呼哀哉了,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那些人死後,名月連忙沖上前去檢視那些受傷的蒙古人。不久,有個看起來像是他們首領的男子走了過來,名月便用蒙古話和他交談;那男子听見竟然有人懂得他們的語言,興奮之情不可言喻。
「怎麼回事?」衛長風牽著馬走上前詢問。
「他叫渥巴錫,這些都是他的族人,因為忍受不了女皇的殘暴統治,所以帶著族人萬里跋涉,想回歸大皇帝。」
「女皇?大皇帝?」
「我也不知道女皇是誰,不過大皇帝就是咱們當今皇上啦!渥巴錫說皇上仁慈愛民,所以帶著族人前來歸順,可惜一路上受到女皇派出來的人馬追殺,死的死、傷的傷,沒剩下多少人。」
那名叫渥巴錫的男子指著衛長風對名月嘀咕著,名月听了笑吟吟地道︰「渥巴錫說要謝謝你救了他的族人,想和你做朋友哪!」
衛長風一愕,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吞吞吐吐地說︰「替我告訴他,我很高興能交到他這麼一位朋友,還有,告訴他不必再擔心了,這里已經是大清領域,不會有人對他們不利的。」
渥巴錫握住衛長風的手,嘰嘰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衛長風因為听不懂,只能傻笑著。突然,他輕聲地說︰「有人來了,而且人數不少。」
名月還沒將話說給渥巴錫听,渥巴錫便轉過頭看向遠方,顯然他也發現了!他一手握住腰際的彎刀,一手拿箭,喚來族人準備應戰。而衛長風也同時拉滿弓蓄勢待發。
「等等,我有辦法。」名月突然說道。
「別胡來,快找地方躲好。」衛長風不以為然地輕斥道。
「不,真的,你們照我說的去做。」
名月一臉認真的模樣是衛長風從沒見過的,而渥巴錫也半信半疑地瞅著她,心想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小泵娘能做什麼?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衛長風和渥巴錫還是依著名月的話搬來一些石頭樹枝,分別放置或插在不同的方位上,等待一切就緒後,衛長風才猛地想起,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擺陣?
「你學過陣法?」
名月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不告訴你,你看了就曉得,包管他們來得了去不回!」
不多久,沙塵滾滾,一群騎著駿馬、全身武裝的隊伍來到,名月見狀暗叫一聲糟,怎麼會遇上自己的人呢?原來這些人竟然是清軍,而瞧那身衣著,可能是那山的屬下綠營軍哪!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