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討厭,才不要。」
「婚禮就要開始了,老婆,妳打算這樣一直抱著我嗎?還是干脆我抱著妳舉行婚禮好了,讓上帝都知道我們兩個有多如膠似漆,嗯?」邊說笑,霍曼的眉心卻淡淡的凝起。
這個小妮子的舉止有點反常,怎麼離情依依似的?
突然,他有著不太好的預感……
「你瘋啦,要瘋自己瘋去,別拖我下水。」她悶著聲在他的耳旁嘀咕著,一汪水眸卻望住那突然從樓上奔下來的慌急身影。
是莫兒,她發現了嗎?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霍曼感覺到凌彩的身子倏地僵直,正納悶著,莫兒焦急的嗓音卻傳進了他的耳膜--
「不好了,愛妮絲她……她……」莫兒欲言又止,想到等一會便要舉行的婚禮,嘴邊的話就是吐不出口。
「她怎麼了?」洛雷夫俊美優雅的身影緩緩移步到莫兒面前,嗓音不大不小,卻可以讓大廳里的每一個人听得見。
「她……」莫兒的淚流了下來,小小的肩頭因為壓抑著心里頭的震驚與難過而不住顫抖著。
「快說,莫兒。」
「愛妮絲她……流了好多血……她躺在她房里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里……」莫兒崩潰的哭出聲,投入洛雷夫懷里緊緊的抱住他。
霍曼不敢相信的听著,有剎那間,他的腦袋只剩一片空白。
凌彩幽幽地在一旁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但緊緊抓著捧花的手卻緊得泛白,緊張的屏息以待。
他會怎麼做呢?
「別哭了,我去看看。」洛雷夫鎮定的拍拍莫兒後轉向霍曼,「霍曼,你可以先舉行婚禮再過來……」
「不!我跟你一起去。」听到洛雷夫的聲音霍曼才回了神,慌忙的提起腳步沖上樓。
「霍曼!我們今天的婚禮不舉行了嗎?」凌彩揚聲喚住了他的腳步,等他回眸。
霍曼的腳步頓了一下,「對不起,今天可能沒辦法舉行婚禮了,我必須去看看愛妮絲。」
「你要把你的新娘子一個人丟下?她已經受傷了,你去與不去都不會改變什麼,洛雷夫他可以解決所有的事,但今天卻是我跟你的婚禮,你忘了嗎?」她幽幽地、幾乎要哭出來的望住他。
多麼希望他可以愛她愛到失去理智,不顧愛妮絲死活的決定留下來繼續完成兩個人的婚禮--這場她渴望了好久的婚禮。
「我沒有忘,但……」
「你說過你比較愛我,不是嗎?你真要為了她而舍棄我?」
「小彩兒,妳懂事一點好嗎?人命關天,妳有天大的小姐脾氣都不該在這個時候跟我鬧。」話落,霍曼再次提步而行,決定事後再好好與她說理。
只是--
「人是我殺的,她活不了了。」凌彩冷冷的嗓音回蕩在整個古堡大廳,她傲然絕美的容顏有著絕然的狠冽。
「妳說什麼?」霍曼愣住了,緩緩地回頭看她。
「你不是說過你比較愛我嗎?那麼,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就算她真的是我殺的,你也會愛我的,對不?」
凌彩邊說邊看著緩緩從樓梯上朝她走來的霍曼,怕是永遠都忘不了此刻他眼中的冷漠與疏離吧?他看著她的眼神像是想要馬上把她殺了。
他恨她嗎?還是討厭她?
這麼絕美的面孔配上這麼冷冽的神情,此刻,他像是要來取她性命的撒旦。
「啪--」
清脆的巴掌聲霍地響起,凌彩白皙的臉上已烙印下霍曼鮮明的掌印。
一掌打碎了她好不容易構築的幸福城堡,一掌打碎了她對他過高的期待。
「我這樣用心的對妳、護妳,費盡心思的想要把妳從另外一個世界拉到我的懷里,那是我以為妳的本性是善良而高貴的,妳的所作所為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妳願意的。
「沒想到妳竟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為了證明我比較愛妳,就為了這樣妳便傷了愛妮絲,是嗎?妳以為只要愛妮絲死了,我就會比較愛妳,是嗎?是不是?錯了,妳大錯特錯了!她死了,我只會恨妳一輩子,永遠永遠不可能愛妳,妳要怎麼樣的人生我都管不著,妳走!傍我走得遠遠的,不要讓我再看見妳!」
字字句句,全都是針對她而來。
他說什麼?不再愛她了嗎?是啊,如果他不再愛她了,她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
手里的捧花從她的手中滑落,凌彩淒然的笑著,一身曳地的白紗禮服從大廳一直往外拖到了古堡大門。
不遠處,十二點的教堂鐘聲悠揚響起,諷刺的為這場來不及舉行的婚禮畫下了句點。
「她哪里都不能去。」
身後,傳來洛雷夫冰雪般的聲音。
一朵笑花浮上凌彩的嘴角,她釋然了,肩頭一垮,整個人緩緩地倒下。
只要可以留下來,她就有機會再看到霍曼。
多麼好的事,再怎麼樣,都比再也見不到他好。
昏迷前還掛記著他的身影,凌彩殘存在腦海中的意念卻來不及接駁,眸子一閉,失去了知覺。
「找到愛妮絲了嗎?」
「沒有,古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什麼都沒有。」只有殘留在她房里的一攤血。
觸目驚心地讓人不忍目睹,要不是如此,他真的不敢相信莫兒所說。
一個受重傷的人可以在短短的十來分鐘內消失在古堡?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霍曼煩躁的爬著頭發,心口悶得痛,也悶得讓他快抓狂。
見鬼的!他的世界為什麼突然這樣翻天覆地了?幾年前他遭受美國警方強力追緝幾乎快要走頭無路時,他也不曾這般無助而狼狽過。
「也許她有內應。」
霍曼陡地揚起頭,瞪視著洛雷夫。
「你一直都知道她的身分卻從不揭穿,我也由著你;當她發現你是夢天使的那一夜,你為了保她一命而勾引她上床,我也由著你,就連事後你說要娶她,我依然由了你,現在,你怎麼說?難不成愛妮絲的事還不能讓你覺醒?你當真以為她骨子里是善良的,只要她歸屬于你,她就不會對我們任何一人造成傷害嗎?」
霍曼挑眉,恍然,「這麼說來,你也一直都知道她的身分了?」
洛雷夫看著他,沉默不語。
「是了,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可是你讓她進來的,她的底細你不應該不清楚才對,那你又何必要我查?該死的!你耍我不成?」
「錯了,我並不知道她的身分,我之所以知道當然是因為你,而你因為對人家日久生情所以跟我打馬虎眼,我能怎麼辦?」洛雷夫嘲弄的一笑,「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她既傷了愛妮絲,就要一命償一命,但她是你的妻,我想听听你怎麼說,當初,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說如果有萬一,你會親自解決,對嗎?」
「她不是我的妻!」霍曼氣悶的閉上眼,沒想到眼一閉,凌彩穿著新娘白紗禮服的美麗身影便鮮活的躍進他腦海。
還有,她淒楚的控訴他竟然要在婚禮中丟下她一個人的悲傷眼神……
揉揉眼、揉揉額際,他疲憊的甩甩頭,想要把那惱人的身影丟開,試著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有多可惡、多可恨。
是啊!她根本不值得他去想、去擔憂、去掛懷,那個該死的女人!洛雷夫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不想管了。
只是,為什麼他就是忘不了她那控訴的眼神?
還有被他打了一巴掌後,她那雙飲恨、委屈,彷佛在剎那間失去了一切的絕望眼神。
他傷了她的心,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