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呢?王怡玲陷入了沉思。
黃昏盡,夜幕升,容嫣有些怔愣的望著那扇始終沒有再打開的門,猶豫著該不該敲門進去看一下。
從喬恩斯跟她一起進入她的辦公室,他說要使用私人電腦並處理一些公務,一個人進入了總經理私人休息室以後,足足侍在里頭快要七個鐘頭了,而她,突然間閑了下來。
整個下午,沒有一通電話被接進來過,沒有擾人的客戶申訴,沒有緊急的案件要處理,之前還門庭若市的會客室,現在也一個人沒有。
後來她才從杜月風口中知道,喬恩斯在他回國以前就已經用電話擺平了所有舊客戶的問題,以前富山銀行的客戶不僅不吵不鬧了,還乖乖的打電話來訂時間和銀行簽約,自願繳交比以前高一點的利率,臉色也沒擺一個。
他是怎麼辦到的?
就因為那些客戶有些曾經是他以前的情人嗎?那些不是他情人的,又曾經是他的什麼呢?
一千一萬個問號都沒個解,她只能一直瞪著那扇休息室的門發呆,不敢敲門打斷他的工作。
他在里頭一定忙得焦頭爛額吧?光要看完那樁她丟給他的國際投資聯貸案的分析報告就得花他好幾個鐘頭的時間,更何況其他?
只是,他這樣不吃不喝的可以嗎?會不會累壞了身體?
他才剛剛下飛機而已,她卻讓他連調整時差的時間都沒有給他便把他帶進辦公室,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想著,容嫣終是站起身往那扇門走去,伸手敲了敲--
「喬恩斯?」她輕喚著,「我可以進去嗎?」
沒有任何回應。
「喬恩斯?」容嫣輕凝著眉,「你听見我說話了嗎?你要是再不說話,我要進去了。」
話落,里頭還是無聲無息。
容嫣輕轉門把走進門,落入眼簾的竟是喬恩斯躺在休息室大床上美夢正酣的睡姿。
她一愕,竟不知該氣該笑還是該哭……
她還以為他突然改邪歸正了呢!原來他還是原來那個樣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天大的事之于他,都沒有睡覺這件事來得重要。
有些失望……
不,是很失望,她希望自己是看走了眼,結果後來發現,他真的還是那個世人眼中的他,沒什麼不同,也沒什麼值得期待。
「容嫣?」
耳邊傳來杜月風的聲音,容嫣索性退出了休息室輕輕關上了門,他正一臉不解的站在她的辦公桌前看著她。
「學長,你找我有事?」容嫣笑笑,「今天早上真的不好意思,害你在機場等這麼久。」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何況那跟你沒關系,還沒吃飯吧?我們一起去吃個晚餐,順便討論一下強納森那件案子。」
容嫣本想擁拒,但一想到那個只會躺在休息室里呼呼大睡的丈夫,不由得點點頭,「好。」
「那走吧。」杜月風體貼的替她拿外套披上,兩人相偕走出了辦公室。
人才走,休息室里的手機便響起,硬是擾得喬恩斯美麗優雅的睡姿動了又動,最後還是掙扎的起身接電話--
「哈,喬恩斯。」喬恩斯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地描了一眼手表,晚上八點三十分。
「喬少爺,你現在人不會是在美人鄉里吧?我打擾到你了嗎?」電話里傳來的是死黨範晰的聲音。
喬恩斯笑笑,用極慵懶的嗓音道︰「正是,所以你要付我遮羞費。」
「遮什麼羞?」
「因為要接你的這通電話所以讓我無能為力,半途而廢,你總得付一些醫藥費吧?」
範晰大笑,「這是男人的恥辱,你還敢說出來?真有你的!愛錢也不是這種愛法!」
「是,我愛錢,哪像範哥哥你娶了一個公主,一輩子吃穿不用愁。」
「哼,你喜歡,你娶啊。」範晰冷冷地哼了一聲,「要不是為了世界和平,我才不要待在阿拉伯這種熱死人的地方。」
「你是未來的沙特國王,要忍氣吞聲,懂嗎?」
「去你的沙特國王,本少爺不希罕,」遲早,他會把他的愛妻帶回美國,離開這個鬼地方。
喬恩斯憋著笑,又躺回被窩里去,識相的不再提及這個範晰胸口永遠的痛,「範哥哥,你收到我發的信啦?」
「收到了,自己家里開銀行還跟我借錢,有沒有搞錯?」
「沒錯,周轉一下而已,可以吧?」
「可以,年利一分。」
「喝,搶銀行啊?」
「是啊,就搶你這家銀行。」範晰提唇一笑,「不要拉倒。」
「要要要,就算要我傾家蕩產我還是要。」喬恩斯可憐兮兮地道,「你就懂得劫貧濟富,沒良心的商人!」
誰要他急著要用這筆「外資」呢?只要任他這個沒良心的男人宰割了!
嗚嗚嗚,可憐他的荷包就要大失血了……
第九章
夜很深,容嫣微醺的被杜月風扶下車,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沒有自己站直的氣力,或者說,她想依靠他一次,毫無顧忌地,藉酒裝瘋。
「容嫣,你這是何苦呢?」杜月風難得溫柔的看著她,伸手輕輕地撫上她的嬌顏。
她微微仰起嫣紅的臉,不解他此舉所代表的意涵。
是她真醉了所以看迷糊了?還是他醉了犯胡涂了?從認識他到現在,他何時這般逾矩過?
但,他大手撫著她臉傳來的溫度是這麼的真實,他看著她的那雙眼中是無疑的溫柔呵。
「為什麼?我不懂,」她迷惑了,眼眶熱熱地,心也熱熱地。
「傻瓜,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杜月風捧著她微紅的小臉,指尖在她的下巴游移著。
「知道什麼?」她覺得口干舌燥,感覺……似乎有一點失控了。
她有點期待,有點不安、有點害怕、有點心虛……
她是個有夫之婦,這一點她忘不了,就算面對著的是自己愛了妤幾年的男人,她的理智還是那般的清醒。
「我愛你。」
「你愛我?」她喃喃地復誦著他的話,傻笑著。
呵,這會不會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她想,隨即笑出聲來。
「容嫣。」杜月風有些不悅的看著她把他的話當玩笑听的笑容,「不要這個樣子,我是認真的。」
容嫣還是笑,笑得眼淚也跟著掉下來,任她怎麼抹怎麼擦也抹不盡、擦不完,分不清她的淚究竟是因為哭還是笑。
連她都分不太清楚了……
斑興嗎?是的,她該高興的,因為她一直愛著的男人告訴她--他愛她。
生氣嗎?是的,她能不氣嗎?在她已為人婦之後,他才遲遲的告訴她--他愛她?
現在,她是該馬上投入他懷抱?還是冷冷地告訴他--請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愛上我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記得了。」
「那你就是懦夫嘍?愛我這麼久,久到都不記得了,竟然從來不敢告訴我?」
「你自小訂了親,不是嗎?」
「那現在我已經結了婚你都敢說了,為什麼之前卻不敢?」容嫣有些激動的控訴著他。
「因為你不幸福,而我想給你幸福。」
「別說了。」容嫣捂起耳朵,掙扎著從他懷里起身,卻腳步踉蹌的退了好幾步,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容嫣!」杜月風走向她,想要伸手將她扶起。
「不要過來,我沒事。」他的一句她不幸福,像把刀一樣的狠狠刺進她的心口,痛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究竟,她在乎的人是誰呢?為什麼每每可以傷害她的人事全都與喬恩斯有關?
「你真的沒事,今晚就不會喝那麼多酒,你一向滴酒不沾的。」他清清楚楚看到她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