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王八蛋,竟敢陷害我,看我饒不饒你!」藍士英想到剛剛在課堂上他故意讓她念錯段落,害她變成了眾人的笑柄,忍不住一肚子氣,火得干脆直接上場拿自己的拳頭往他身上招呼。
「喲!好痛喔!痛死我了!」亞倫被打得又跳又叫,長腿怎麼跑也沒跑開她的勢力範圍。
他是故意讓她打的,打是情罵是愛嘛,何況這個來自台灣的東方女子美得很可口,讓他一見面就想咬上一口嘗嘗她的味道,讓她的花拳繡腿在身上招呼個幾下又死不了人,反而弄得他心癢癢地,快樂非常。
「怕痛下回就別找死,竟然敢騙我,你真是太可惡了!」說著,藍士英用盡最後的氣力使勁往他的腳上一踩,轉身就走。
「喂,你要走啦?」見美人不玩了,亞倫顧不得疼,追上前一把拉住她。
「干什麼?你要請我吃飯啊?」
「好啊,你想吃什麼?」
「吃日本京都最貴的飯店,最貴的菜。」她皮笑肉不笑的獅子大開口,其實只是要他打退堂鼓,壓根兒沒打算跟他去吃任何飯。
未料——
「沒問題!」亞倫想也不想的點頭同意,親昵的把她的手抓到唇邊親了一記,「那麼……順便開一間最貴的總統套房一起睡一晚,如何?」
腦袋瓜子「轟」的一聲,她瞪大了眼看著他,像是看一個外星人。
「你——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老天!
「我喜歡你,有何不可?」亞倫可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半點不妥當之處,他們都算是成年人了吧?
「當然不行!」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就算我喜歡你,你也不行這麼說啊。」她氣得抽回手,「這里是日本,不是美國,我是台灣人,不是美國人,沒有你那麼開放前衛新潮,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
「藍士英,你不會還是個處女吧?」亞倫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看著她,唇角帶著興味的笑。
他那個模樣,好像她到現在還是處女是多麼可笑的事。
她才十九歲耶!又不是二十九歲,還維持著純潔的身子有什麼可笑的?可惡的臭男人!
「我還是處女又怎麼樣?犯法了嗎?」
「不,我很開心。」
「你開心個什麼勁?」她直覺地退了一步,一點都不喜歡看見他眼底那閃爍不已的流光,像個貪心的獵人。
「因為——」
「我勸你最好不要再說下去。」冷冷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聞聲,藍士英的胸口一窒,臉色有些蒼白的回眸——
「你是誰?」亞倫不馴的眉跟高高挑起,不悅的瞪著眼前這個氣勢逼人的日本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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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氣還是有點冷,車內開著暖氣,播放的是完全不會干擾人心的輕音樂,氣氛卻沉悶得讓藍士英整個人坐立不安。
「會冷?」開著車的冰川介夫看了她一眼。
「不會。」她搖搖頭,回眸對他一笑,「大少爺,今天怎麼會是你開車來接我?武田先生呢?」
「他載澤明出去辦點事。」
「喔。」藍士英點點頭,將視線移到窗外。
窗外錯落著許多日本民宅,每一戶的門前似乎都有一棵櫻花樹,開滿著紅的、白的點點櫻花,風一吹,紛紛掉落下來,像極了冬日飄飛的細雪,讓坐在車內的她都感覺到一抹寒意。
她听日本老師提過,日本人對于櫻花的花形和顏色偏愛有加,因其花瓣的色彩純粹、形狀簡單,加上花期短暫,盛開後繁花凋零所留下的悲涼,引人聯想到無上的武土道精神,和武土隨時準備犧牲的壯烈情操。
听了,更覺悲涼。
她不了解日本的武土道精神究竟有多麼的神聖,更無法感同身受其中的況味,只覺得難過與悲情。
也許,是和日本的天氣有關吧?不是落櫻就是下雪,就像巴黎人在冬天會引發的黑暗憂郁癥,應該給他們多一點燦爛的陽光。
坐在她身邊的日本人也是,在他的身上很難得看見屬于陽光的燦爛,連難得的笑意都顯得滄桑。
「剛剛那個男孩子是誰?」半晌後冰川介夫主動打破沉默。
藍士英回頭看著他,「你問的是亞倫?他是我的同班同學,就坐在我旁邊,今天在課堂上他故意讓我在大家面前出糗,老師叫我念第二段的文章,他卻告訴我是第三段,我一開口,全班同學都笑成一團。」
冰川介夫若有所思的側過臉看她,「你完全不介意剛剛的事?」
「什麼事?」她裝傻,不想跟他討論她不想討論的問題。
見到她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他沉了眼,「也許是我多慮了,台灣人和美國人是一樣的開放吧?」
她不太自在的扯扯唇角,不語。
「不過,你既然住在冰川家,我希望你的行為收斂一點,免得不好听的話傳到女乃女乃耳里,對你不太好,對阿姨更不好,你待在日本的時間是短暫的,但阿姨可能會永遠待在冰川家,希望你可以多考慮到阿姨的立場。」
「你——」
「好了,到家了,你可以下車了。」冰川介夫冷冷地打斷她要說的話,沒有听她解釋的打算。
鼻頭酸酸地,藍士英被他的態度氣得想哭。
打開車門,她憤憤不平的沖下車,沖進屋里,連車門都忘了幫他關上。
第三章
「士英,今晚有貴客要來,我得去盯著廚房的事,你去幫我把招待客人用的餐具及玻璃器皿拿出來洗干淨,還有,客廳和餐廳的地板得重新抹一遍,務必確定一點灰塵都沒有,知道嗎?如果忙完了前頭,就到後頭來幫幫我,武田太太現在身體不太好,不能太過操勞。」藍夢華看見藍士英進門,忙不迭交代一串事情給她後,又匆匆忙忙的走開了。
藍士英應了一聲,把幾本書拿回房里之後便圍上圍裙開始工作,打掃拖地一向難不倒她,更遑論姑姑平日便把地板擦得亮晶晶地,她只要再重新抹一遍應該就沒問題了。
提了一桶滿滿的水擱在地上,藍士英彎身跪在地上開始用抹布擦地板,腦子里轉著的是早上日文老師教的一堆單宇,她忙著背東背西,刻意的將腦袋瓜裝得滿滿的,再也裝不下其他。
擦完地板,她到客廳的玻璃櫃里拿出招待貴客用的餐具及玻璃器皿,將它們一一拿到化妝間里的水龍頭下沖干淨,又拿了一條干淨的抹布將它們一一拭干,整整齊齊的擺在餐桌上。
忙完了前頭,她起身走進宅院另一頭的廚房,一進門就看見姑姑站在爐火前者東西。
「士英,都忙完了嗎?」听到腳步聲,藍夢華頭也不回地問道。
「嗯,這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藍士英東看看西看看,根本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有的,請你把砧板上的肉給切成細片,記住,一定要切細,否則老女乃女乃吃不動,知道嗎?」
「嗄?切肉?」
「有問題嗎?」藍夢華回過頭來瞧她一眼。
「沒……問題。」藍士英瞪著砧板上的肉,決定還是試上一試。
她什麼家事都做過,可是爸爸從來不讓她踫廚房的事,連水果刀都不讓她拿,原因是太危險,據說在她小學四年級主動跑到廚房想幫忙的時候,差一點拿刀把自己的食指給切斷。
現在她已經十九歲了,總不會真的呆到拿刀子切自己的手吧?天高皇帝遠,趁老爸人不在身旁,她可得好好練就一身切菜的好功夫回去給他瞧瞧,免得老爸一看到她走進廚房就大呼小叫,活像見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