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回答他問題的時間都不浪費,風擎宇旋風似的拿起車鑰匙站起,火速沖出了辦公室——
這個女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癱在柔白色的緹花布沙發上睡著了,沉靜的容顏,凝脂般雪白的膚色,柔順烏黑的長發……在午後的夕陽余光中閃閃發亮。
遠遠看去,她,就像個不小心掉落凡間,卻戀著睡意忘記回返天國的天使。
素白勻稱的雙腿在棉布裙外,脂粉未施的面容下有著長長的睫羽,菱形的粉紅色唇瓣,不點而朱。
風正雅就這樣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這個意外出現在他大哥屋里的女人,看了多久已經不復記憶了,也許十分鐘?也許二十分鐘?也許一兩個小時?老實說,他一點概念都沒有。
「你是誰?」眨呀眨的,才睜開的眸子在看清近在咫尺的男人是個陌生人之後,李曼兒從沙發上驚跳起來。
「小心!」風正雅忙不迭的伸手扶住差一點摔落到地上的她,溫雅的笑容滿溢在他俊逸不俗的臉上。
沒想到,她連聲音听起來都像個天使……大哥從哪里找到這樣的女人,還偷偷的把她擺進屋子里?
「謝謝你。」困窘爬上她驀地染紅的雙頰,眼角又瞄見自己在外的雙腿,她趕忙的伸手拉好裙擺,「我……你……」
「我是這間屋子主人的弟弟,風正雅。」他溫文一笑,朝她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你好。」她怯怯的伸出手去,卻讓他溫暖的手有力的握在掌心里,不由得幽幽抬起頭來望住他。
「你呢?大哥的女朋友?」
「我……」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是我的情婦。」此時,風擎宇冷冷的嗓音突地響起。
風正雅一愕,溫文的笑容消失在臉上。
他的話字字是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劃向李曼兒的胸口。
痛嗎?
或許吧。
如果她還有一點點自尊的話。
第六章
「我要去上班了。」丟下一句話,李曼兒匆匆奔出大門。
像只負傷的兔子,忙著逃離根本來不及舌忝舐傷口,直到逃得夠遠,安全了,才停下來察看,驀地發現自己傷得這麼深、這麼重。
為什麼呢?她不該在乎的。
是,她不在乎,沒有他在身邊,她還是過得好好的,並沒有因為風擎宇妻子的身份而有任何改變,現在,他說她是他的情婦,她的日子也不該有任何改變。
在他心里,她根本高攀不上他吧?只不過是一只烏鴉不小心且意外的飛上枝頭變鳳凰……所以他不願意公開承認她的身份,把他對她的無名恨意極盡所能的加諸在她的身上,羞辱她……
何曾真想要當他的妻呢?她對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縱然那個東西再耀眼、再迷人、再令她留戀,不是她的東西她從來不敢奢望。
所以,要傷得更重嗎?
現在才恍然明白,自以為的堅強與不在乎,是那麼容易便被戳破的謊言……
在她黯然的佇立在路邊時,一輛轎車緩緩停靠在她身旁。
「上車。」車窗搖下,露出風擎宇的臉。
夕陽余光落在她輕盈柔弱的身影上,一回眸,不經意的讓向晚的風吹送去一滴來不及抹去的淚花。
一見來人是他,李曼兒疾步往山下走,走得又急又猛,根本顧不及自己的荏弱。她不要他見到她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她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很可憐……就是不要。
縱使傷再深,也不必晾在他面前給他嘲笑。保有的自尊就剩那麼一丁點了,善良包容也是有限度的,總不能要她連一點哭泣的空間也沒有。
「李曼兒!」他的耐性遇見她,已經到了極限。
不听,不听,不听。李曼兒伸手捂住了耳,小跑步下山,看見他的車子一直兜在她身旁轉,索性連眼楮都閉起來。
一條寬大的柏油路,總不會才閉個眼就摔死她吧?她的命要是真那麼賤……老天要拿去就拿去,這世上已沒人好讓她留戀的,沒什麼舍不下的遺憾。
「你找死嗎?」一只粗暴的大手攀上她的藕臂,硬是把她從懸崖邊上給扯進了寬大的懷里。
心,張狂得像是那夜的暴風狂雨……
冷冽驚顫的眸子將她慘澹蒼白的容顏攝進眼底,心底,心,瞬間刺疼著,仿佛跌落無邊無際的山谷之中。
他緊緊的抱著她,狠狠的瞪著她,氣悶與心疼同時襲上了胸口,讓他想掐死她,又想吻她……
差點掉下山崖可能還嚇不死她,嚇壞她的是他此刻陰鷙的眼。
他在擔心她嗎?當然不,他怕的只是再一次看見有一個人在他眼前死去,那鐵定是場糾纏一輩子的噩夢。
若她真死了,他就可憐了,怕是沒一日好眠。
「我死了,你可會心疼?」幽幽的嘆息聲從她菱形好看的唇瓣輕逸了出來,滿心的怨懟上他此刻的眸子,卻連一個責怪的字眼都吐不出來。
「我會恨你,不會心疼。」
真老實,連甜言蜜語也不會說呵。
「放開我,你的力氣太大,把我弄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被他緊緊抱著的身子密密的貼著他起伏不已的胸膛,他身上火熱狂猛的氣息像烈焰,朝她延燒過來。
燙燒的感覺從心口一直攀緣而下,到了穿著涼鞋的腳趾頭,她活像個被丟進鍋爐里的跳蝦,身子驀地染成一片粉紅。
「吻我。」俊美無儔的臉俯低湊近她的唇,話畢,他的唇已先行掃過她的,掠過風一陣。
眼對眼,鼻對鼻,唇對唇……他的氣息霸君似的迫近,根本沒有預留給她喘息說不的空間。
她覺得心跳上了喉頭,全身虛軟,要不是他還緊緊的抱住她,她可能已經癱軟在地上……
「吻我,馬上,如果你不想繼續站在這里當被人觀賞的動物的話。」他陰險的威迫她的弱點那層薄薄的、容易羞紅的臉皮。
丙然,當李曼兒這才驚覺他的車橫在下山惟一的道路上,阻擋了所有的車輛通行,好些人都跳出車外瞪視著他們,她羞得直接將小臉埋進他懷里,想也不想的緊緊抱住他的腰——
說實話,女人的投懷送抱第一次讓他感覺如此美好……
「你決定好要吻我了嗎?」他的唇角噙著一抹笑,對自己的陰險卑鄙根本半點愧疚也無。
「你……可惡。」柔柔的控訴,不像在罵人,反而像在撒嬌。
「李曼兒——」
話未竟,甜甜的唇已火速的印上他的嘴,彈指之間又移開,卻看她的眉眼之間已漾滿小女兒家羞澀絕美的風情。
「好了,快放開我。」
他放開了,不是因為他信守承諾,而是擔心自己再抱著她的身子,會情難自抑的在大馬路上要了她……
請了一天假,李曼兒今天提早到風華飯店打卡報到,幸好現在正值暑假空檔,白天沒課。
打完卡進了更衣室,一雙腳才踏進,迎面就撞上了江伶如。
「你好。」李曼兒朝她點點頭。
「你怎麼來了?」她的眉挑得高高的,比往常的氣焰又高漲幾分,一張勾畫得火紅的唇噙著一抹嘲諷,「你可是我們大老板的情婦,放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不過,來這兒裝什麼小可憐啊?難不成你這人天生,上一個人的床不夠,還想再爬另一個男人的床?」
呆愣好半晌,李曼兒才听清楚她對她說了什麼。
「你……在說什麼?」是任之棟告訴她的?關于那一夜的事……才一天,他就這樣把它給宣揚開來了?
不,任經理不是那種人,他不會這麼做的……她在心里極力否認,不住的替他辯護。
「我說什麼你比誰都清楚吧?就說你骨子里是個狐狸精,要不,怎地三番兩次的昏倒在任經理懷里?你明明就意有所圖,老想利用柔弱的外表來勾引男人,幸好他及時看清了你的真面目,要不還不知得被你這只小狐狸精蒙在鼓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