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你親媽一樣,這三天我的耳朵差些沒讓她念到長爛,活像是你變成現在這副德行是因為我的緣故,打死不願相信你之所以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全都是因為你的愚蠢與天真所造成。」說完,安德烈揉揉酸痛不已的雙肩,又伸手按摩一下太陽穴,舒展著雙腿。
卡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才想挪動一下有些僵硬不堪的身子,便發現自己稍稍一動就扯痛全身的肌肉,讓他忍不住皺起眉。
「我怎麼了?為什麼昏迷了三天三夜?」還真是該死的痛!
「不會吧?」安德烈停下了動作,冷哼一聲,「你是被麥克•凱恩的鞭子給打到記憶全失嗎?還是被那個女人迷得昏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鞭子?女人?
卡諾低頭瞧了一眼身上的傷,是鞭傷沒錯……
那這麼說來,那些記憶都不是夢嘍?是千真萬確發生過的事?
「席絲呢?」若不是夢,就是她把他從塔樓里救出來。
「她把你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外就走了,或者我該說她原本是想把你棄尸荒野,只是倒霉的遇上我,讓我把你給撿了回來。」
聞言,卡諾淡漠的掃了他一眼,「我沒忘記她把我辛辛苦苦的從塔樓里給救出來。」
「可是你忘記了我才是那個更辛苦的把你從荒郊野外扛上車的人,卡諾•潘。」要不是他壓根兒不放心他,尾隨他而去,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竟然深入虎穴,直接找上麥克•凱恩。
他該說他是太過愚蠢還是太過自信?竟然以為只身前往虎穴還可以全身而退?尤其在席絲•凱恩可能對他深惡痛絕的時候,親自去送死……他就是無法理解卡諾•潘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什麼!
「這是兩件事。」
「不,這是同一件事,選女人還是選我這個朋友,你自己決定。」安德烈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起身,「我要去補眠了,親愛的伯爵大人,要是你還要我這個朋友再來找我,不然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威登伯爵正式對外、宣告掃除義大利黑手黨的決心,並將在近日發布與路易公爵千金羅琳•路易的婚禮日期……
麥克瞪視著眼前攤在桌上的早報頭條新聞,滿臉的震驚及不可置信。
才短短三天,難道卡諾•潘就改變了主意?
「首領。」路士神情有些凝重的走進書房。
「怎麼樣?查清楚了嗎?這個消息真的是卡諾•潘親自發的?」
「卡諾•潘沒有露面,但新聞稿是出自威登堡沒錯,而且據可靠消息指出,卡諾•潘將會代表總理,于近日召開歐洲國際領袖會議,徹底打破他與總理不和的傳言,也洗刷掉民眾對他與我們組織掛勾的疑慮,卡諾•潘的最新人氣統計已高達百分之八十。」
「我問的是關于他與蘿琳小姐的婚事部份,路士。」
「嗄?」路士不解的抬起頭來,在組織生死存亡之際,首領關心的竟然是人家的婚事?
見路士一副不表贊同且欲言又止的模樣,麥克的話在一瞬間全吞進肚子里,「算了,我會親自去求證……席絲看過報紙了嗎?她還好吧?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小姐沒什麼反應,只是說要去馬場騎馬。」
「有人跟著嗎?」
「她不準任何人跟隨,首領。」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首領——」
「還有事?」
「小的不明白……首領為什麼要放卡諾•潘離開。」
麥克猛地咳了幾聲,伸手拍拍自己的胸前順了口氣才道︰「是那丫頭自己不爭氣,迷昏自己的人把人給放走,我能怎麼樣?」
「可是我們明明可以攔下他——」
「罷了,我也不能真的殺了他,那等于與整個義大利民心為敵,自找麻煩而已,你剛剛也說了,他的民意支持度已高達百分之八十,反正仇也報了,他這次能好好活下來算他命大。
「還有,關于卡諾•潘要與我們正式為敵一事……稍安勿躁,靜觀其變就是,沒我的命令不準輕舉妄動,听見了沒有?記住,這是命令,不管以後發生任何事,沒有我的準許,你都不能動員一兵一卒去對付卡諾•潘。」
「是,小的明白了。」
雖然疑點叢生,但命令就是命令,路士也不多話的退了下去。
策馬奔馳,狂風掃過臉頰的快感,馬術不好的人是絕對感受不到其中滋味的。
席絲緊夾著雙腿,上半身微微向前傾,不時的扯動著手里的韁繩,一次又一次的挑戰著速度的極致。
強勁的風冷冽的吹著,刺痛她皮膚光滑細致的臉,將那怎麼也抑制不住的淚珠吹散在風中。
懊死的卡諾•潘!忘恩負義的卡諾•潘!他怎麼可以在她費盡氣力放走他之後,卻宣告要與她父親為敵呢?
甚至,殘忍的在同時宣他與蘿琳•路易的婚事……
他說他想她是假?他吻著她的溫柔是假?
要不是為了保他周全,她不會把他交給那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安德烈,親眼看見他被扶上了安德烈的車。
她開始無止境的想他,擔心他的高燒,掛心他的傷,三天三夜無法成眠,卻在今兒一早看見了報紙頭條……
一顆心像是從雲端瞬間掉落到谷底,那股椎心泣血的疼痛到現在還在她的心窩里燒灼,在她的四肢蔓延,無所不在。
心一痛,感覺一股昏眩襲來,整個人有幾秒間處于無意識的狀態,一晃眼間,只听腳下的馬不住長叫嘶嗚,倏地直立起馬背,一切都在昏眩與錯愕之間發生,席絲整個人被狠狠摔下馬——
「該死的!」擔心不已的路士走進馬場時,剛好瞧見席絲從馬背上摔落,步伐急亂的奔向她。
痛呵……
粉身碎骨了嗎?
席絲一笑,淚從眼角泊泊地滑落。
「小姐,撐著點,我已經叫醫生趕過來了。」跑向她的同時,他已各撥了一通電話給麥克和凱恩家族的專屬醫生。
他不確定她是否傷了骨頭,不敢隨便移動她的身體,只能靜靜的待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望著他,席絲的淚不自覺地流得更凶,想起了小時候她總是欺負他,而他卻從來不曾向任何人打過小報告。
他護著她的心,永遠比他對他自己更甚、更用心。
「如果我摔成了廢人,你還會像以前那樣愛著我嗎?」她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但話才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他對她的心,她從小就明白,只是始終漠視。
此時此刻,她竟軟弱到想要在他身上汲取一點愛的溫度……她無法不痛恨起自己的卑鄙。
路士幽幽的眼神望著她,望到她心虛。
「對不起,當我沒說過剛剛那句話吧,我只是——」
「會的。」他打斷了她的話,深情不已的望著她。
席絲愕然,帶淚的眸子怔怔地望住他。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會改變。」路士說完,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時間似乎在一瞬間靜止了,兩個人之間只有沉默,直到急促的腳步聲前前後後的奔了過來,直到她被馬場的人移動到擔架上,路士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仿佛,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告白終是要隨黃土翻飛,沒有歸處。
「有動作了嗎?」
安德烈見喬丹掛上電話,隨即把手上的煙給捻熄,抬起頭來看著他,直到喬丹微笑的坐到他面前。
「席絲•凱恩摔下馬了,左腿上了石膏。」
安德烈邪邪一笑,「不會吧?你的手下連這種小事也要向你報告?」
「任何事我都要知道,這樣他們才不會背著我偷懶,何況麥克•凱恩因為他女兒住院,短時間內可能不會找上卡諾•潘,媽的!真是背!那女人什麼時候不掉下馬,偏偏挑在這種時候礙我的事!」「不要急,消息既然已經發了,卡諾•潘就不可能不有所行動,就算麥克•凱恩不找他,他也會找上麥克•凱恩,等著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