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叫你黎兒。」
陸黎兒開心的點點頭,「好啊,現在你可以說了,爹,我現在是你女兒,你說的話我哪敢不從?快說快說,我吃飽了可要出去玩啦。」
「你想出去玩?出府去好不?」
一听見要出府玩,陸黎兒的眼楮馬上亮了起來。
「再好不過,上哪?」小手已扯上吳蕭的衣角。
「洛陽,不過不是現在——」
「嘖!」小手兒將他的衣角一甩,嘴兒又嘟了起來,「你耍我?」
「是後天,再忍個兩天就行了,洛陽城將舉辦三年一次的商品拍賣大會,來自各地的人馬都會到那兒,還有各式各樣的好東西可以見識見識,喜歡的我們還可以買回來,你就陪我去。」
「就我和你兩個人?」
「是啊,我只帶你一個人去………玩。」
陸黎兒笑著點點頭,「好啊,我會好好玩的,放心好了,爹爹。」一听見是拍賣大會,陸黎兒的眼更亮更璀璨了。
好玩,真是好玩極了……
***
一首琴曲彈完,院落里傳來輕輕的掌聲,岳如箏微笑起身歉移蓮步,往亭內坐著的華熙走去。
「表妹的琴真是彈得越來越好了。」
「表哥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我一聲?」
「那麼美的琴音若讓我這凡夫俗子打斷豈不可惜?」華熙溫雅的揮揮扇,讓丫鬟替他們斟上茶。
「表哥愛听,表妹我隨時都可以彈給你听。」岳如箏柔柔媚媚地道。華熙不語,只是笑。
「表哥……」
「嗯?」
「我听說……那個叫黎兒的丫頭差點讓你丟了一筆生意,你不僅沒罰她,還準許她跟著吳蕭到三年一次的拍賣大會上去,如箏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呢?」上次那丫頭欺負她一事,後來也沒了下文。「是有這麼一回事。」
「為什麼?丫頭有錯就該罰,要是每個人都像她那樣多嘴闖禍,這華府還得怎麼管理才成?表哥,如箏知道你一向對人和善溫文,但是也不能任由一個丫頭在府里亂來,這傳出去總是不太好听。」
華熙一笑,「你今日找我來就為了黎兒?」
「我……我是不是多事了?表哥,我只是為你好,為華府好。」岳如箏有些委屈的垂下臉,「表哥若不喜歡听這些,我不說就是了。」
「別這樣,如箏,其實那丫頭不算闖禍,她只是太識貨罷了。」
想到昨兒個她那氣得紅通通又哭得亂七八糟的小臉蛋。華熙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溫柔笑意,暖和得像春風一樣掃進旁人心底。
岳如箏看得有些怔然,他那莫名似乎跌進幸福里的笑容讓她覺得刺眼不已。
「我不懂表哥的話。」
「那筆生意做了也只是賠錢貨,我是看吳總管喜歡,順便賣個面子給耶拉而已,黎兒……只是看不過去罷了。」
「什麼意思?」岳如箏微皺起眉,為什麼她越來越覺得不安了呢?「她只是丫頭而已,怎麼可能知道貨物值不這那個價?」
「這丫頭不是普通的丫頭。」華熙笑得寵溺。
從他第—次見到她吐,就已經隱隱約約感受到了她的特別,特別的霸道、特別的天真、特別的豪爽,在她的身上看不到自怨自艾,反倒那骨子更濃濃的正義感老是在發酵,不時地端起架子教訓人。
那模樣,合該是當小姐的命,哪像什麼奴婢丫鬟?當她的主子還不如當她的丫鬟來得好呢。
「就算她不是普通的丫頭,難不成還是什麼富家小姐?」
那陸黎兒身上可找不出什麼地方像是當人家小姐的,除了她的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
「表妹,不是每個姑娘都像你一樣溫柔婉約、知書達禮,就算同樣是小姐,也各有各的脾氣,既然大家都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就算看不慣,你也多忍忍她,黎兒脾氣就是那樣,豪氣得像個男人,說話不知輕重卻也沒惡意,你可別都往心里頭擱,這對你的身子不好,知道嗎?」
岳如箏望著華熙,眼淚如珍珠般滾落,一顆接著——顆。
「怎麼了?表妹?」華熙見她突然無聲地流淚,心疼的伸手將她攬進懷里,「是不是表哥說錯什麼害你難受了?」
「不……」
「那是什麼?」他定楮瞅著她。
「表哥是不是認為我很不好相處?是不是以為如箏心眼兒小?是不是不再喜歡如箏了?」她緊緊扯著他的衣裳,邊說邊掉淚,「我承認我不喜歡黎兒,因為她打過我,欺負我,但是表哥卻喜歡她,是不?是不?」
「如箏,你別胡思亂想。」
「我沒有!表哥如果喜歡如箏,愛如箏,我早就穿著喜服當上華夫人了,哪會等到現在?」越想,岳如箏越不甘,哭著哭著,一口氣差些接不上來,身子不穩地晃了晃。
「表妹!」華熙擔心的趕忙抱起她,「我帶你回房去吧,天更寒了。」
「表哥……」她反手抱住他,緊緊地,「你不要離開我,不要……沒有你,我一個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嘆口氣,他的大手撫上她美麗的容顏,「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別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她臉色蒼白的看著他,「真的?」
「真的。」他保證。
聞言,岳如箏帶著淚的小臉兒笑了。
他抱著她進房,擋去了滿園冬意。
***
洛陽
一路上陸黎兒都蹦蹦跳跳的逛著,哪兒熱鬧往哪兒鑽,就怕錯過任何一個好玩的東西,姑娘家的花鈿也看,爺兒們的刀劍弓箭也瞧,人家唱戲跟著丟錢湊熱鬧,街頭賣藝的她也在一旁拍手叫好,等人到了拍賣會場,只見她雙腿一軟往椅子上一坐,再也站不起來。
「好黎兒,你覺得這個東西怎麼樣?」吳蕭的眼楮自始至終都盯住台前拍賣大會的貨品,從頭到尾可是一個也沒放過。
「哪個?」陸黎兒掃了他指的那只古董青瓷一眼,無聊的打打哈欠,「你喜歡那個破東西啊?最多賣個三千兩銀子,華府里頭這種貨色的東西應該已經堆滿好幾個倉庫了吧?」
「也是啊。」吳蕭模了模下巴,點頭贊同她的看法,伸手又指向另一邊那一大塊古玉,「那個呢?你覺得如何?」
陸黎兒實在玩得太累,困得快要睡著了,但既然都來了,該看的還是得看看……玩嘛,總得找出個目標物來。
掃了那塊色澤不夠翠綠,卻大得嚇人的玉一眼,陸黎兒點點頭。
「真好?」他就知道,那塊玉大得可一點都不普通呢。
「是啊,好,不過那是死人剛剛用過的,你如果不怕晦氣就買回去吧。」她又打了個哈欠。
「嘎?死人剛剛用過的?」什麼意思?古董傳了幾千幾百年,用過它們的人當然都已經死了。
「意思就是它是剛剛才從棺木里挖出來的,你不信走近些去瞧瞧,那塊玉肯定青中帶紅。」遠遠地,她就已經看出那塊玉詭譎的色澤,是長年埋在土里不見天日所形成,而且少了人氣。
「是……嗎?」吳蕭不由得張大了嘴,下巴都快掉下來,「那、那……最里頭那一小塊紫玉呢?」
那玉雖小,色澤卻透清見里,溫潤協調的飽和感讓人一見了就歡喜,最難得的是它是塊紫玉,雖說這世上最珍貴、最上等的玉還是綠色的,但這樣清靈的紫玉卻是百年難得一見。
就像……黎兒脖子上掛的那塊小玉是一樣的,百年難得一見。「紫玉,哪里?」陸黎兒的精神突然來了,整個人從椅子上坐直,吳蕭才往那玉的方向一指,她人已沖上前去,跟那主人商量個大半天,竟也獲得首肯把玩了那塊玉半天才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