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只是個數字,除非我從今天開始每天可以無所事事,否則錢多跟錢少都一樣是在辛苦工作,沒什麼分別的。」
「說得好,只是當你搭著自家游艇出海浮潛,人家卻只能每天擠著沙丁魚罐頭公車上下班時,你能昧著良心說有錢沒錢一點分別也沒有嗎?」風琉璃不以為然的冷笑。
「有錢不是我的罪過。」風淮恩淡淡一笑,突然抬起頭來瞅著她,「你是不是有了?」
一顆葡萄差點梗在風琉璃的喉頭把她噎死,咳得一張美麗的臉漲成紫紅色,「你問我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風琉璃心虛的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風淮恩莞爾一笑,「因為孕婦總是喜歡沒事找事煩。」
他是擺明著說她剛剛在找碴嘍?風琉璃瞪著他。
「幾個月了?你該早點告訴大家,讓大家可以掃掉被恐怖份子攻擊的陰霾,有點快樂的事可以說說。」
「你跑到東京分公司來,紐約的陰霾感染不到你身上吧?」
「誰說的?你一進門就把紐約的沉悶空氣全帶進我屋子里了。」
「是嗎?我以為你一向喜歡紐約的空氣呢。」
「錯,我最愛的一向是巴黎。」
「那你跑到東京來干什麼?」
「公事。」風淮恩一笑,不想多說。
「美其名是坐鎮日本,實際上是遠離二哥的視線吧?」風琉璃眨了眨她漂亮的眸子,笑得一臉狡黠。
「天涯海角也逃不開他的視線。」風御海的眼線可是四通八達,比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人還要無所不在。
風琉璃低聲笑了,談笑間已把桌上的上等葡萄給吃個精光,此時恰巧門鈴響起,她看了牆上的鐘,十一點整,一秒不差。不用開門她便知道按門鈴的人是誰,她嘴角笑彎了。
「他來了。」她甜蜜的抽出一張面紙抹抹嘴。
「你現在病好了,他還是那麼準時?」風淮恩也搖頭笑著,殷允陽深情如斯,愛她的心與體貼二十多年來未曾變過,當真不容易。
「他可緊張了,我現在是孕婦,你忘了?」風琉璃起身朝他揮揮手,「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不多住幾天?」風淮恩還是坐在椅子上,不打算起身相送。
「不行,有人會不放心,我從紐約飛來東京這一趟,可是千求萬求才求來的小小恩賜,條件是只能待兩個小時,其他的時間他要帶我去看京都的楓紅,把我們兩個人關在美美的溫泉飯店里。」
「真甜蜜,不過我得殺風景的提醒你一句,孕婦不可以泡溫泉。」
「什麼?」風琉璃一听花容失色,「你不是唬我的吧?」
「不信問大嫂去。」風淮恩一臉的抱歉。
「怪了,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她詭異的看著他,好像他比她更懂得當女人,他有女人替他生過孩子嗎?
「那是常識。」
「是嗎?」連細心的殷允陽都不懂這個,風淮恩這個連女朋友都沒有的男人會知道?
她懷疑,很懷疑。
「再不走,他要破門而入了。」殷允陽雖然娶了風琉璃,但潛意識還是把他們風城兄弟當少爺看,風琉璃要回娘家,他會把人送到了就走,再按時把人接走,就是不跟他們同桌吃飯跟說話。
這是殷允陽固執過了頭的原則,常常激得風御海跳腳,風元帝也不時的數落,只有他任他去,反正礙不著誰,不如讓他過得自我些、快樂些,人有些原則是好的。
「知道了。」風琉璃邁出去的步子又踅了回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要體諒孕婦的記憶力會衰退。」
「說吧。」就知道她不是沒事串門子。
「午叔的女兒你還記得吧?」
舞兒?風淮恩的眸子微微一閃,點點頭,「怎麼突然提起她?」歲月流逝,一晃七年,七年不見她了,以為淡忘了的回憶又淡淡的飄了回來。
「她從哥倫比亞大學研究所畢業了,主修企管,副修資訊科技,二哥要她跟在你身邊見習,當你的助理秘書,二十四小時跟著你。」風琉璃邊說邊忍不住笑,笑得一臉無辜與動人。
風淮恩挑挑眉,裝了半天的笑容也垮了,「你們都知道了?」
「你問的是——你被人暗殺,左腳受了傷這件事?」風琉璃笑咪咪地道。
唉,風淮恩搖頭嘆息。
他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了二哥,就算他人遠在紐約。
「你今天其實是來探病的吧?」他早該猜到,下意識地伸展他裝了半天沒事似的左腳。
而秦舞,說好听點是派她來當他的助理秘書,跟他見習,實際上根本就是二哥不放心他一個人在東京,找了個貼身保鏢來保護他,而且他還拒絕不了,因為她是午叔的親生女兒。
他有什麼理由拒絕讓午叔的女兒跟在自己身邊見習呢?她可是哥倫比亞研究所的高材生,對風城未來人事的布局大有助益,而且值得風城家族栽培與百分之百的信任。
可以利用的任何一顆棋子,風御海通常都不會錯過,不是嗎?
***
十月的日本已是楓紅處處,微涼的秋風吹來,讓人宛如走進人間仙境。
隨處可見的凱蒂貓商品這些年像狂風一樣席卷日本,家家戶戶少不了它,這可愛的玩偶倒成了寂寞人的貼心伴侶。
有樂町和銀座都是東京的精華商業地段,秦舞從有樂町車站的銀座口下了火車,然後一直走到最高級的銀座四丁目,才在一間偌大的日式庭園的拱形大門前停下來,伸手按下門鈴。
不一會,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從門後露出了臉,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開門。
「你是秦小姐?」男人的眼楮閃了一下,神情竟有些羞澀。
「嗯。」秦舞看了他一眼,輕扯著嘴角表示善意。
「風少爺已經等你很久了,快進來吧。」男人讓出了通道,跟在她後頭順手把門給關上,「秦小姐,我是風少爺的司機兼保鏢松島京三,你叫我松島就可以了……呃,秦小姐听得懂我說的話吧?」
「我懂日文,沒問題的。」
「喔,那真好。」松島一臉靦腆的笑著,上前要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卻讓她給避開,騰空的一只手頓時讓他尷尬不已。
「對不起,我不習慣人家服侍我,何況這行李不重,我可以自己提的。」
「可是秦小姐,這本就是我份內該做的事……」
「叫我秦舞吧,我跟你一樣都是替風少爺做事的人,我們兩個人的地位是相等的,你不必叫我小姐。」听他小姐小姐的叫,她實在有點吃不消。
「這是少爺吩咐的,何況秦小姐是少爺的專屬秘書,怎會跟我一樣的身份呢?秦小姐真是愛說笑。」松島說著還是把她的行李給搶過去提,並且快速的移動步伐走開,讓她沒機會搶回去。
「喂,你——」
「舞兒,讓他做吧,他這半個月里悶得可慌了,不讓他動動,他真要出毛病了。」風淮恩微笑的出現在落地窗前的露台上,適時阻止了她的堅持。
這丫頭的脾氣還是跟以前的一模一樣呵!
這溫柔的嗓音……秦舞不必轉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正是讓她一路走來心上忐忑不安的罪魁禍首。
她緩緩地抬眸,望向他那總是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心跳得更厲害了,舌頭差點打結,只能怯怯地喊出一聲,「三少爺。」
「丫頭,過來讓我看看你好嗎?你知道我的腿暫時不太方便,嗯?」風淮恩熱情的朝她伸出雙臂,示意她到他面前來。
她走向他,只有幾步遠的距離,她卻像是快走了一個世紀,最後,她在他跟前一步遠的地方停下,沒讓他的手觸踫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