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在這住很久?」她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三天跑不掉。」
「不行,我要回家,三天的醫藥費就要花掉我大半的薪水了,你竟然還替我安排住這種一個人的特等病房,當我是凱子不成?」說著,楚薇便要爬下床,一想到自己得花錢去補病房差額她就一個頭兩個大,一刻也待不下去。
「你安心住下,病房費及醫藥費都有人付過了。」
她瞪著他,「你不會傻得真的為我繳了一堆不必要的錢給醫院吧?我可還不起喔。」
「那個傻子又不是我。」紀子嵩好笑的看著她此刻潑辣又嬌嗔的模樣,愈看愈覺得她益發嬌美動人。
只不過……她會屬于自己嗎?他真的很懷疑,也不敢抱持任何希望,尤其這其中似乎又牽涉到另一個男人,歐席亞。
雖然他沒有跟其他男人相提並論的喜好與習慣,但不可否認的,像歐席亞那樣雍容華貴、氣度非凡的男人,就連身為男人的他都不得不受他的風采吸引,更何況是女人?
若他紀子嵩是個女人,怕是心甘情願當他的情婦,就算一輩子沒名沒份也甘之如飴。
「不是你,那是誰?」楚薇的腦子一下子有點轉不過來。
「猜猜。」
不是他,那便是救她一命的歐席亞了……為此,她的心竟莫名的加速跳動起來,感到不安、迷惑,還有點生氣。
是的,生氣。
就算歐席亞他家財萬貫,也不該自作主張替非親非故的自己繳交醫藥費啊!他這麼做代表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你替我先把錢還給他好嗎?我不想欠他什麼。」她重新躺回床上,幽幽地對紀子嵩道。
聞言,紀子嵩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冷漠,與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悲傷。
「他不會收的。」他不是沒試過,當他從護士口中知道歐席亞替楚薇預付了一個禮拜的住院醫療費用時,他在小兒科門診前找上了歐席亞,只不過歐席亞卻假裝沒看見的轉身離去,在那個抱著小孩的女人面前當他是個陌生人。
憑著自己干了好幾年編輯的直覺與靈敏度,他知道那個女人對歐席亞也許有某種程度的意義,所以當歐席亞假裝不認識他的當下,他並沒有戳他的謊言,而這一點他並不想告訴楚薇,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歐席亞對楚薇的關心似乎並不只是替她出出醫藥費這麼簡單。
「你試過了?」楚薇帶點訝異的看向紀子嵩。
他不太正經的湊近她,用一種曖昧的語氣對著她說︰「是啊,你是我帶來醫院的,哪有讓別的男人付錢的道理,只不過他似乎堅持當個傻子,那我也無所謂,反正他比我有錢嘛,你也不必太介意了,有我在,他不敢拿這個要脅你‘付出代價’的,嗯?」
他特別加重了「付出代價」四個字,讓楚薇的臉一紅,訕訕地別開臉去。
「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有嗎?」紀子嵩兩手交叉在胸前,將她一臉的嬌羞看在眼里。
「我說有就有。」
「好吧,你是病人,病人最大,你說有就有。」他因心中對她的寵溺而認輸了,站起身正要往門外走去,楚薇卻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要去哪里?」
「怎麼?」他好笑的看了她扯著他衣角的小手,戲謔道︰「開始想念我了?」
「才不是,鬼才會想你。」她松了手,對他的玩笑話有些不自在。
「我只是出去抽根煙,你的身體還差,別跟我說話了,閉上眼楮睡覺吧,也許還可以夢到你的白馬王子。」紀子嵩神情詭譎的朝她眨了眨眼,轉身便走了出去。
「大煙槍!」她嘀咕了句,面對四面的白牆突然有點不太習慣,這樣冷冰冰的氛圍,像是隨時要面對死亡。
腦海中霎時又浮現歐席亞那俊逸溫柔的面容,想到他的擁抱與笑容,想到他的聲音……她已愈來愈無法自處。
為什麼他要那麼溫柔的待她?為什麼在最緊急的一刻,他可以毫不考慮的用自己的身體去護著她?
他對她的溫柔與冷漠同時存在著,讓她迷惑而無法依從。
低頭捂住臉,眼角蓄積已久的淚便這樣沿著指尖無聲地滑下……
她想他,好想好想呵。
那飽含深意與溫柔的眼神似乎可以將她整個看透,一會讓她的心思躍上天堂,一會墜入了地獄。
「還在想那個女孩?」莊雨蕎關心的走向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沉思不語的歐席亞,溫柔的問道。
聞聲,歐席亞回過神,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憶風睡了嗎?」
「剛睡著,方才還吵著要你抱呢。」
「對不起,想點事情所以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別這麼說,小孩寵不得的,偶爾讓他失望也好,這樣他會更懂得珍惜,倒是你,別累壞了身子。」莊雨蕎說著將手上的蓮子湯遞給他,「喝吧,補充點體力,明天才有精神。」
「謝謝。」歐席亞微笑的接過,用湯匙舀了一口進嘴里品嘗,不一會即出言贊賞道︰「你親手做的蓮子湯就是不一樣,比大飯店的廚師做得還好喝,我真是有口福,不是嗎?」
莊雨蕎聞言只是笑笑,並沒有特別的開心,「好喝就多喝點,你身上的傷還好吧?真的不需要看醫生?」
下午那場驚魂記讓她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手里抱著憶風,只能看著他不顧自己身上多處的傷口,抱著那個女孩急匆匆地進了醫院……
那一刻,她跟憶風在他的生命里仿佛是不存在的,他和那個女孩才是親人,或者說是情人?
「小傷而已,你倒是一直記掛著。」
「我關心啊。」她有些失控了,稍稍提高了音調。
事發之後,他只是淡淡的跟她道了歉,然後有些心不在焉的陪著她和憶風去看病,什麼也沒說,他愈是表現得不在意,她就愈覺得難受,難受得一想到就想哭。
那個女孩她記得,是前不久和他上了報,他親口對媒體說出她是他好朋友的女孩,這件事他向她解釋了,雲淡風清地,她也沒真正放在心上過,可就是記得那張偎在他懷中嬌柔可人的容顏。
今日再見,某種屬于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女孩的存在對她而言是具有威脅性的,讓她下意識地想緊緊把他抓住……
沒有錯過莊雨蕎眼眶中的委屈,歐席亞放下手上的湯碗走向她,伸出手臂輕輕地將她擁進懷里。
「很抱歉,我沒想到你這麼擔心,明天我就去看醫生,好嗎?不會有事的,都只是些小傷而已。」
她在他的懷中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他永遠是這樣的,溫柔體貼,對她也是好得沒話說,仿佛她要是再抱怨些什麼就是她不知足了。
可是,他們就是欠缺了一點什麼,不是嗎?她卻無法明明白白的跟他說,因為她根本不能夠開口。
他也知道的吧?卻故意漠視。
五年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可以撐多久……
歐席亞似乎並不意外會見到她,楚薇想著,卻還是硬著頭皮走向前,每走一步,都可以感覺到他逼人的視線落在身上。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的聲音冷冷地,挑高的眉似乎正在訴說他的不悅。
「你不讓我進你的辦公室找你,我只能在這里等。」她被他的淡漠傷了心,就算心中有萬般委屈她也不想表現出來。
他以為她喜歡待在停車場一待便一個下午嗎?要不是他要秘書擋著她,硬說他自己不在,她又何必受這種罪?
歐席亞的眼神閃了閃,沒說什麼,只是伸出一只大手探向她的額頭,「退燒了?有乖乖吃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