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綾跌跌撞撞的躲開,卻不穩的跌坐在甲板上,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徐立人竟會想要責她于死地。
「姊夫,你真的要殺我?」她緊咬住唇不讓自己昏過去,眸子里寫著濃濃的失望與心死。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非得把她害死不可呢?就為了藍家那一間公司、幾棟房子,她親愛的姊姊、姊夫真非要殺了她不可嗎?她不懂,真的不懂,她都把公司交給他們經營了,他們竟然還不滿足!
「殺了你,我才可以真正擁有藍氏企業。」
「我可以把我名下的一切都給你們……」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你已經知道我的想法,留你不得。」
「你殺了我,難道躲得過法律的制裁?姊夫,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放了我,我什麼都不要,真的。」
「放心吧,我會告訴所有人你是失足落海,沒有人會懷疑到我身上來的。」徐立人走上前將她抱起,想也不想的便將她拋向大海。
「啊!」她驚呼一聲,感覺身子往下墜,下一刻,冰冷的海水便環繞在她四周。
藍綾覺得身子不斷的往下沉,無法呼吸,她下意識地憋住氣,明白擅長游泳的她如果不是被下了迷藥,絕對能夠輕易浮出海面。
她不願就此葬身大海,然而,一想到親人的背叛,任之介的拋棄,與自己在世上的孤單與無助,她突然不那麼想活著了。
爸爸,我就要去找你了……
任之介,我祝福你……
閉上眸子,她不再堅持和死神對抗,放松身體,讓自己往大海深處而去……
第十章
半年後台北
任之介主持完長達三個多小時的主管業務會報,才走進辦公室,一個像彩蝶般的身影便飛奔到他懷里。
「討厭,人家等好久喔。」藍綾長長的發如波浪般起舞,臉上笑靨如花,嘟起的小嘴像是撒嬌又像是生氣。
「餓了?」任之介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微笑中有無盡的溫柔。
「餓啊,餓死了,你最沒良心了,老讓我等。」
「董事長讓你來做,我就不必老是讓你等了,嗯?」
「公司交給我不垮了才怪,老爸在天之靈恐怕會氣得七竅生煙,還是省省吧,何況你一下子把藍氏企業弄得這麼大,豈是我區區小女子管得了的,光巡視那些分公司一次就得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我又不是吃飽撐著。」
自從半年前她把藍氏企業交到任之介手上後,像是奇跡似的,一個小小的公司業務量竟然每個月呈倍數成長,國外訂單不斷的涌來,接都接不完,還有銀行捧著大把大把的錢硬是要借給任之介擴廠,她每天看著他忙進忙出,沒插手幫過一點忙,卻見他忙得十分起勁,臉上還不時掛著笑容。
「我們結婚吧。」他再一次對她說。
「不要。」
「藍綾——」他無奈的看著她。
「嗯?」她笑得開心不已。
「你究竟什麼時候才答應嫁我?」
「等我當情婦當過癮了之後。」
任之介嘆口氣,「你不是我的情婦。」
「我是,你的正牌老婆是關羽蝶,不是我。」女人吃起醋來可以吃到老死,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雖然她知道他與關羽蝶的婚事是被逼迫的;雖然她知道他是深深愛著她的;雖然她也深愛著他,但只要想起她因他吃的苦、因他而受的罪,她就不甘願這樣嫁給他。
落海那一晚,她是真的寧可讓大海吞噬,再也不想醒來,然而,後來有一雙手始終握著她,傳遞著不間斷的溫暖,訴說著不間斷的愛意。
那聲音她當然認得。
在昏迷的兩、三天里,她不斷的落著淚,直到醒來對上那雙疲憊卻堅持守候著她的眸子,她大哭出聲,緊緊的抱住他,再也不願放開。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她哭喊著,有點歇斯底里。
說祝福是假的,要是他真的娶了關羽蝶,她會恨他一輩子,怨他一輩子。
「我不會離開你,半刻也不會離開。」任之介一次又一次的承諾,用細碎綿密的吻撫去她的驚慌,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她的憂傷與不安。
他告訴她,徐立人入了獄,他們的對話全被錄進錄音帶里,關育勝因涉嫌此案而被香港警方代為偵訊,關羽蝶也來找過他,求他放她父親一馬,畢竟是她通知任之介才能救回心上人一條性命……
這許多事听得她心煩,只是皺著眉,心冷冷的。
唯有抱著任之介有力的身軀才覺得踏實,知道她不再是一個人,也不再孤單,不再無助。
「你怎麼辦都隨你,只是,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姊夫的事……姊姊呢?她還好嗎?」
「你姊夫沒拖你姊姊下水,至少可以表示他對你姊姊是真心的。」任之介安慰她道。
「姊姊……一定會恨我吧。」
「那是她自作自受,我放過她,在親情道義上你已經站得住腳,你不需要對她覺得抱歉,該感到愧疚的是他們,不是你。」
「我不喜歡這樣。」
「很多事情就算你不喜歡也是會發生,發生了就只有面對,懂嗎?」任之介撫著她的發,柔聲說。
「求求法官吧,如果可以,我不打算追究。」
「謀殺是重罪,你不追究也是有罪的。」
藍綾疲憊的閉上眼,點點頭,「我累了。」
「再睡一會,我找醫生過來。」
接著,她又在醫院住了三天才出院,然後任之介帶她回台灣。
就這樣,半年過去了,歷經風風雨雨,過往的一切都隨著歲月一點一滴的消逝,不同的是她不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她身邊多了一個任之介——一個她愛得深刻,怕是永遠也放不開的男人。
她喜歡抱著他,享受那份真實感,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缺乏安全感的習慣。
愛一個人的情感是這樣的深、這樣的濃,每一分一秒都想看見他、感受到他。這對一般人來說或許是奢望,對她藍綾而言卻不是,因為她是他的情婦,一個沒有情敵的情婦,一個隨時被渴望娶進門的情婦。
也許這一輩子她都寧可當他的情婦,而不是老婆……
香港闕氏企業的總經理辦公室里,兩個高大俊挺的男人一站一坐,站著的是闕洛,一身的名牌休閑服飾與他身上那天生的傲慢相得益彰;坐著的人是他的客人兼死黨歐席亞,山本耀司的衣褲搭配米白色背心,顯得優雅迷人而出眾。
「瞧瞧,我真是自找麻煩。」闕洛微皺著眉指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每一件都說是急件等著他簽名蓋章,他干脆當個印刷機算了,每天坐在大大的辦公室蓋印章。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任之介都被你趕跑了。」歐席亞斯文的笑著,眉宇之間卻帶著不著痕跡的戲謔之意。
「他倒是風流快活,一個人躲到台灣去,身邊有美女陪著,完全不管我的死活,真是太過分了,虧我千方百計還他自由,把闕氏這個大爛攤子扛到肩上,哼!他居然還拒絕跟我們闕氏合作開發新加坡的那塊土地,小小的藍氏企業就?NB468?個二五八萬。」
歐席亞抿嘴一笑,「闕氏可是香港首富之一,你把它說成大爛攤子,不怕氣死闕伯伯?」
「氣死他最好,要不是知道他心狠手辣,我也不必把任之介這麼個將才趕走。我從小苞任之介一塊長大,不想看到他一輩子這樣沒有自我的活著,在闕家,他永遠不會受到真正的尊重,早點攆他走,比留人留到後來被老頭子害死得好。」
「現在呢?你既然已接下闕氏,就算再不喜歡坐辦公室的日子,還是得做下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