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子彈再度上膛,黎曖下意識地撲向中川奈司,用自己的身體替佐木君擋去了一發子彈……赤果果的雪白身子往後倒下,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不過浮現在她嘴角的竟是一抹安心的笑。「黎曖?」中川奈司被她沖過來的身影嚇壞了,更為眼前她倒地不起的模樣愕然不已。
又一聲槍響過後跟著倒地的是中川奈司,幾秒鐘前,要不是黎曖擋在中川奈司的身前,佐木君的這一槍會比中川奈司的槍更快打到對方……
「你殺了我,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佐木君。」中川奈司喘著氣,用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
「我不會殺你,卻可以用幫規處置你。」佐木君冷然的說著,目光卻一瞬也不瞬的落在倒在血泊中的黎曖身上。
「你不能這麼做!」
「我不能?」佐木君冷笑著,陰寒的嘴角帶著冷酷的殺意,「我佐木君要做的事還沒有不能的。」
「你若是殺了我,九州會暴動的,其他地方也會起而效尤,你根本討不了便宜,我勸你還是放了我。」
中川奈司邊說邊偷偷地扣動扳機,這一回沒有等佐木君出手,門外的張九已看不下去的在中川奈司身上補了一槍,讓他當場倒地不起。
「少爺,石川先生已經趕過來了。」張九早已候命在外多時,要不是佐木君命令他不準輕舉妄動,他早一槍先把中川奈司斃了!
佐木君不語,走向躺在地上一絲不掛的黎曖,一把扯下被單將她包裹住,緊緊的將她抱在懷里。
「少爺……」
「把中川帶下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見他。」
「她沒事吧?」佐木君一見石川太郎從宅第里的專屬開刀房里走出來,便忙不迭趨上前問道。
「不死也半條命了。」石川太郎掏出手巾擦汗,這場手術搞得他簡直像是要上斷頭台,要不是他醫術高明、手腳利落,黎曖這條命是準備送給閻王老子當禮物去了。
「你確定她不會有事?」他的心已被折騰了近四個鐘頭,要是她為了他而死……不,他不會讓她死的!絕不會!
「我真的不該答應她幫她接近你的。」石川太郎走向佐木君,忙著替他取出子彈,愈看他的傷眉頭就皺得愈緊,「你剛才應該听我的話先到醫院去讓別的醫生替你處理傷口,而不是像個呆子一樣守在外頭,看看你,傷口都發炎了,如果感染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有你這個神醫在我死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石川太郎沒有太多開玩笑的心情,剛剛黎曖的傷已把他搞得筋疲力盡,而這個傻子卻放任自己的傷口不管,非要等到他替黎曖動完手術才肯處理傷口,現在才會搞得亂七八糟。
「送她離開日本。」
「什麼?」石川太郎因佐木君的話而停止了動作,微挑著眉看他,「你有什麼毛病?前一秒鐘還緊張她緊張要死,現在卻要我送她走?在她受傷這麼重的時候?」說著,石川太郎包扎的力道倏地變緊,讓佐木君痛得不由得悶哼一聲。
「你說過她已經沒事了。」這個恩將仇報的家伙!居然沒上麻醉藥,隨便一個使力都可以讓他早已耗盡體力的身子昏厥。
「我說過她只剩半條命。」
「總之死不了。」佐木君狠了心,「我要你馬上送她離開這里,你欠我的那一條命就這樣一筆勾銷了,要帶著小蘭到天涯海角也不干我的事,這樣的交易夠劃算了吧?」
「你明明對她動了心……」
「我對她動心?我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動心,更不會為了一個可以拿自己身體當籌碼的女人動心。」
「你在怪她勾引中川奈司?」石川太郎淡然一笑,「我想你是在吃醋,我說的對吧?」
「當然不是。」佐木君冷然道︰「這個女人留下來只是個禍水,我好不容易奮斗起來的江山可不能因為她而有所差錯。」
「如果你不是在乎她,就根本不會因為她跟其他男人上床而動怒,你以前的女人哪一個是處子來著?她們都跟其他男人上過床,你從不在意的,不是嗎?再說,若真為了保住江山,你大可把她送給中川奈司做人情,他也許會很感激你的。」
「我的江山不需要靠一個女人來保。」
「那大町櫻子呢?大町櫻子是四國地方堂主的千金,你讓她跟著你難道不是利用她?如果她可以被利用,那為何黎曖不行?何況,我相信她一定心甘情願讓你利用。」
石川太郎的話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沒錯,他相信黎曖一定會心甘情願的讓他利用,幾個鐘頭前她與中川奈司在床上交疊的身子還赤果果的在他腦海中不斷上演著,為了復仇,她可以跟他佐木君上床,也可以跟任何一個能幫她達到目的的人上床。
中川奈司畢竟只是她的一個餌,她要接近的對象是中川壽二,要復仇的人也是中川壽二,不管她的復仇方式為何,中川奈司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的莫大機會。
然他就是無法看著她為了復仇而成為一個妓女、一個蕩婦、一個不擇手段的女人……更無法忍受自己必須看著她跟另一個男人上床……
「今天晚上就帶她走。」佐木君起身走開了,眼不見為淨,他不會在乎的,女人只是玩物,不是嗎?他沒有什麼好在乎。
何況,她自始至終都在利用他的權勢與地位,只為達到她的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牽掛這樣一個女人的生死,又為什麼會在她倒在血泊中時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冰冷?那種感覺到此時此刻都還纏繞著他,令他排拒且厭惡。
一個男人若被一個女人的生死愛恨所束縛,那無異是自取滅亡,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他不會讓自己走到這樣可悲的境地,永遠不會……
黎曖可以感覺得到車子在動,睜開眼,只見窗外飛逝而過的街景。
她要被送往哪里呢?她還記得昏迷前自己沖到中川奈司身前替佐木君擋了一發子彈,也還記得佐木君看見她與中川奈司在床上時眼中的鄙棄與冷冽。
心痛再一次地穿透而來,她突然覺得一陣呼吸困難,全身的氣力好象都已被吸干一般,她竟連動也不能動,痛得淚水從眼角悄悄滑落。
「你醒了?」石川太郎從後視鏡中看了黎曖一眼。
听到石川太郎的聲音讓她稍稍心安了些,吃力的開口說話,「嗯,你要送我到哪里?」
「機場。」
「機場?為什麼要送我去機場?」
「我們要離開日本。」為了她,他不得不先撇下小蘭,為了換回離開佐木君的自由,這一點小小犧牲不算什麼。
「不……我不要離開日本。」黎曖掙扎著要起身,那沉重的暈眩與疼痛卻讓她再次倒回椅墊上。
「不要亂動,你受了很重的傷。」
「你卻在這個時候說要送我離開日本?」黎曖不滿的瞪著前座的男人,「如果我就這樣死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是佐木君堅持要我馬上送你離開日本,很抱歉,你的復仇計劃宣告破滅。」
「他都知道了?是你告訴他的?」她的聲音不由得尖銳起來,「我就知道你不足以讓我阿姨信任,你出賣了我!」
「我同樣出賣了佐木君,不是嗎?」石川太郎沒好氣的瞅了她一眼,覺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再說,這件事是他自己查出來跑來問我我才說的,以佐木會社的勢力,你的事會曝光是遲早的事。」
「所以,他已經知道我利用了他?」她心痛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