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丹渠。」黎文恩不放心,輕擁上她的肩。
「我累了。」元丹渠輕泣,淚又滑落。這陣子她已經哭太多了,幾乎是她活了二十多年來的數倍之多。
「既然這樣,那就去睡覺吧。」他輕嘆。
「我不甘心,我感覺得出來他愛我,為什麼……」
為什麼克還可以抱著別的女人?那雙有力的臂膀抱過她,卻也抱過其他女人,她並沒有什麼不同,她該認清這個事實的,不是嗎?
「男人抱著一個女人的時候,想著的從來就不是愛情,而是性。」他不得不殘忍的提醒她。
元丹渠抬眸,被淚水沾濕的睫羽一開一闔著,「你也是這樣嗎?」
「曾經是。」
「沒有愛情也可以抱著一個女人,嘴里說愛她?」
「習慣了,說起來就像吃飯一樣自然。」黎文恩苦笑。當著一個女人的面說起男人的劣根性,好像在剝自己的皮一樣可笑,不過,幸好敏兒不會听到他所說的,單純的她是那麼的相信愛情,而他也因為遇見她而不得不相信了愛情。
愛情,不是嘴里說不相信就可以躲開的,緣份到了,再怎麼躲都會一古腦兒栽進去,這是他們那幾個單身漢還不懂的道理。
「你們花心俱樂部成立的宗旨就是為了騙盡天下女人,我早該知道的。」她卻還是陷了進去……
「不,是為了征服我們看上的女人。」
元丹渠苦笑,「那沒什麼不同,一樣是沒道德。」
「這樣說不公平,一切都是你情我願的。」
「是啊,愛上克也是我自找的。」
黎文恩不吭聲,算是默認。
「你想……他有沒有一點愛我?」
「當然有,否則他又何必為了你被人打得遍體鱗傷?」
元丹渠臉色黯然,「只是他對我的愛不足以讓他為我定下來,是嗎?」
「你該去問他!」
「問是沒用的。」
他提議道︰「那就跟我回洛杉磯去。」
「我舍不下……」
「那就想辦法讓他要你。」
元丹渠微醺的眼輕掃過黎文恩,淡淡的笑容浮上嘴角,既媚且嬌,「不如拿把槍架在他脖子上比較省事。」
「這件事我可以效勞。」
元丹渠的淚眼上再度沾滿淚霧,鼻頭一陣酸楚,一股辛酸涌出來,不由地將臉埋進他懷里。
「如果你沒有敏兒,我真想賴定你。」她在懷中低語。「如果我沒有敏兒,你想賴的也不會是我。」黎文恩憐惜的擁著她。
「我愛過你,深深的愛過。」
「那只是你自己以為罷了,如果你真的曾經深愛過我,你就不會這麼容易的愛上克,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把你對我的愛告訴我,何況,你敢告訴我你愛過我,那就表示一切都是過去式了。」
「是嗎?」
「嗯。」
元丹渠笑了,從黎文恩懷中起身,伸手抹去臉上的淚,「也許真的是這樣,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去睡吧,我叫服務生來清理一下。」
「嗯,晚安。」說著,她旋身回房了。
按鈴請服務生來清理房間的碎玻璃之後,黎文恩才將她房門落了鎖,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電話適巧響起。
「喂,敏兒嗎?」黎文恩疲憊的臉上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是我?」唐敏隔著話筒傳過來的聲音甜甜的,卻透著濃濃的想念。
「我只給你這個房間的電話,不是你會是誰?」
「情婦啊……」
他大聲斥道︰「敏兒,不許你胡說八道!」
「找到丹渠姊了嗎?」
「嗯。」
「怎麼樣了?」唐敏心急不已。
「喝了點酒,我已經哄她去睡了。」
「喔。」
黎文恩柔聲的問︰「想我嗎?」
「不想。」
「真不想?」他可是想死她了。
「騙你的啦,我當然想你……」
「怎麼啦?敏兒,你是不是有事想要跟我說?」他听得出她的欲言又止,輕輕的皺起眉頭,「你生病了?還是又有記者跑去騷擾你了?快說啊!敏兒。算了,我馬上回去。」
「別……我只是……我好像懷孕了,我不知道應該……」
「什麼?!敏兒,你再說一遍,你懷孕了?」黎文恩簡直喜出望外,拿著話筒的手簡直快把話筒抓爛了。
「可能是吧……文恩,你會不會不高興?」唐敏幽幽地問著。
「我當然高興!你怎麼會這麼問我呢?老天!我就要當爸爸了。敏兒,我明天就回去,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帶你去看醫生。」
「可是丹渠姊她……」
「她……我會想辦法讓她跟我回去,若不行,我會請人照顧她,放心,不會有事的。」
她有些不放心,「這樣好嗎?」
「你只要關心好你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事不要想太多,好了,很晚了,你該睡了,明天見。」
「明天見。」
听到唐敏那頭掛上電話,黎文恩才緩緩地放下話筒,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敢相信他就要當爸爸了……
第九章
黎文恩走後,元丹渠一個人落寞的待在拉斯維加斯的火鶴旅館內,雖然還是住同一間房,卻更為孤單,每天站在落地窗前望著日升日落,醫院也不去了,卻怎麼也舍不得離開這里,怕這麼一走,兩人就再也湊不在一起,終要成為陌路人。
這短短半個月來,她已習慣每天喝酒,之前有黎文恩盯著她便少喝些,如今他一走,她每天不喝到醉是絕不會罷休的。
總要酩酊大醉的睡去,心上的空虛仿佛才會被填滿,然而日復一日,她還是重復著空虛。
胃又疼了起來,元丹渠伸手捂住肚子,蒼白的臉色與因酒精染上的暈紅相對映,竟也是動人的美麗。
今晚,她分外的想他,想他想得心都疼了,疼得無法自抑,拿起錢包,她推開房門走出旅館,迎面而來的是拉斯維加斯寒冷刺骨的夜風,她揚手招了輛計程車前往醫院。
偷偷看他一眼也好……
來到醫院,元丹渠撫著驚慌不定的心往他病房的方向走去,夜深了,寂靜的走廊只有值班的護士與醫生偶爾走過,因為她來探望的是特等病房的病人,特等病房是無門禁時間的,她的出現並沒有被攔阻,只是難逃好奇的目光。
「這位小姐,找人?」一位值班護士在她的身畔停下來。
「嗯,我來探病。」元丹渠微微點頭。
「特等病房都已經沒有人住了,不知小姐找的是哪一位?」
沒人住了……元丹渠心一驚,覺得心一下子被抽空了。「我找余克帆。」
「他已經出院一個禮拜了。」
「你沒記錯?他傷得很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出院了?」「不會錯的,他的雙腿可以走動之後他就出院了,余先生的身體復原得很快,他說他住不慣醫院,所以他女朋友就替他辦出院了,不知道你是……」護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我是他朋友。」元丹渠勉強擠出一抹笑,轉身走出了醫院。
一顆心悠悠蕩蕩地,再也無法停擺。
他出院了,她連偷偷看他一眼的機會都失去了。
沿著黑夜的盡頭毫無目的的走著,她覺得自己像是在瞬間失去靈魂的人,沒有歸處,只能飄零。
回去吧……有個聲音在喚著她。
回到她自己的家,那里有她的家人,然而卻沒有他呵!
一走,她與他之間就成了天涯。
轉進了一間二十四小時酒吧,元丹渠坐下來點了一杯威士忌,震耳欲聾的聲響也無法喚回她的靈魂,她一杯接一杯的將酒灌下肚,心疼還是胃疼她早已分不清了……
???
余克帆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手里夾根煙,眯著眼望著坐在不遠處吧台邊的元丹渠。她那喝酒的猛勁當真是不輸給一個男人,然而她時而痛苦的皺眉,時而用手捂住肚月復的小動作卻沒逃過他犀利的眼,擔憂的眸光不自覺地顯露在濃濃的煙霧中,直到吧台前傳來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