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唐敏特地煮給你這個元氣大傷的男人吃的,是中國人的養生藥膳,少身在褔中不知褔。」元丹渠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心上竟有些淡淡的惆悵。是為了他方才望著敏兒的眼神嗎?
不,不會的,她早告誡過自己不準愛上他的……可那愁呵,卻揮也揮不去了。
她究竟是怎麼了?竟會為他這個公子失神?今天她真的有點問題,一定是這樣,她不會對他動情的。
「你怎麼了?不舒服?」黎文恩伸手推了推她。叫了她兩聲她都沒听見,真是詭異得很。
「沒……我很好啊,好得不得了。」元丹渠有點欲蓋彌彰的笑了笑。
「是嗎?」黎文恩平日玩世不恭的眼眸卻是認了真,將自己的臉湊近定定的注視著她,「你有點不對勁喔,有心事?還是……談戀愛了?」
談戀愛?!元丹渠被他這麼一問,突地從床上彈跳起來,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別胡說,我跟誰談戀愛?」她抓起身旁的包包,腳跟一轉決定離開這個讓她變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房間,「我要走了,你別忘了去看醫生,就這樣。」
「你……」他喚她,她卻已打開門奔出房間。
女人……真是種莫名其妙的動物,不過,倒是難得見她如此慌張失措如臨大敵的模樣。
嘆口氣,黎文恩聳聳肩膀,回頭見到桌上那還泛著白色煙霧的藥膳及餐食,愣了好半晌才緩緩伸出手將它們主人的愛心一一送進嘴里,邊吃嘴角還不禁浮起一抹夢幻般的甜蜜笑容……※※※
洛杉磯真是個奇特的城市,唐敏來到這里兩、三個月了,深深的體會到沒有車等于沒有腳的滋味,路上連市中心都少見行人,更別提是大眾運輸工具了,尤其是在比佛利山這帶,每家出入都是以車代步,若有人在外頭閑逛反而會引來特別的關注目光。
今天是她和陳信宇相約見面的曰子,因為她有合約在身,不方便遠到加拿大與他會面,他卻體貼她,說要自己過來,為了這個約會,她昨夜幾乎興奮得睡不著,每每想著從十五歲認識陳信宇以來他對她的好,她就會不由得喜上眉梢。
老實說,信宇並不是一個浪漫的男人,但他實在可靠、努力上進,不會因為家貧而放棄自己的目標理想,自怨自艾,也不曾嫌棄過她長相平凡配不上他……想到此,唐敏下意識地模模臉,自從上次眼鏡摔壞了以後,她就沒再去配眼鏡,兩百度的近視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勉強還看得見,為了省點錢,想想還是算了。
司機送她到市中心便讓她下了車,她的身上還是一式的襯衫牛仔褲,在陽光下卻一點也不寒磣,滿布在臉上的盡是濃濃的幸褔,她期待這一天已經期待很久了,身上的樸素一點都掩蓋不了她眉宇間散發的喜悅與一種恬靜無華的純粹美感。
坐在車內的黎文恩靜靜的欣賞著眼前這個已屬于另一個男人的女人,戴著墨鏡下的眼卻流露出一抹說不上來的煩躁與冷意。他真是瘋了才會答應放她一天假,還請司機繞道送她過來和她未婚夫約會。
老實說,他從前幾天答應她的請求之後,心情就一直處在後悔當中,現在他真有一股沖動想把她綁回車內,不想見到她眉角、眼角間為另一個男人散發的美麗。
「謝謝你,送我到這里就可以了,你快去赴約吧,讓丹渠姊等久了可不好。」唐敏笑著朝車內的他揮揮手,跟司機道聲再見後便離開車邊。
丹渠?誰告訴她,他是要跟丹渠約會了?黎文恩揚揚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的身影,也在下一刻見到了那個男人,一個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男人,看來就文質彬彬、念書念得一點情趣也無的男人。
唐敏開心的牽著陳信宇的手,笑得比陽光還要亮而迷人。
「開車。」黎文恩跟司機道。
再不走,他可能會跳下車把敏兒給抓到自己懷里,然後警告她不準那樣對另一個男人笑。
※※※
羅迪歐街的一家露天咖啡座里,唐敏與陳信宇兩人坐了好一會才開始說話,仿佛是要花一點時間才能找到往日熟悉的感覺似的。
「你又瘦了,都沒吃飯嗎?」唐敏關心的看著陳信宇。
「吃了,你才瘦了很多呢,怎麼?他們虐待你?如果是這樣,不如不要做了,搬來跟我一塊住,生活也有個照應,好嗎?」陳信宇鏡片下的雙眸溫柔沉靜,笑起來還帶著一抹稚氣。
「他們對我很好啊,工作我也都適應得來,放心好了。更何況,你再一年就念完書了,我可以的。」唐敏笑著偎進他的懷中。
「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陳信宇輕拍了拍她的肩,言語中盡是溫柔嘆息。
「可是你有我啊。」庸敏幸褔的笑著,十足十的甜蜜小女人,「等你拿到碩士學位後,我們可以一起回台灣,結婚生子,過我們一直想要適的平凡而甜蜜的生活,想著都覺得現在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不會留戀好萊塢光彩迷人的生活?」
她很快地搖搖頭,略帶羞澀地道︰「我寧可待在一個愛我的男人身邊,永遠當他洗衣煮飯帶小孩的妻子。」
「傻瓜。」陳信宇笑著揉揉她的發。
「對了,這是給你的。」唐敏從他懷中起身,從自己包包拿出一張提款卡給他,「丹渠姊給我的錢都會匯進這個戶頭,你只要去提款機領出來就可以用了,很方便的,喏。」
「那你自己呢?」他沒有接過。
「我在黎家包吃包住,出門有司機也有車,根本不需要用到錢,我做這個工作本來就是為了讓你無後顧之憂的好好念書,你可不能拒絕啊。」唐敏將提款卡塞進他掌心里,然後用自己的小手將它們緊緊包住,「我不需要你的感謝,我是你未婚妻,為你付出是應該的。」
陳信宇聞言感動得將她擁人懷中,濕熱的唇輕輕的刷過她的臉頰,令她不由得羞紅了臉。
「別這樣,大家都在看呢!」她將他推得遠遠地,短短幾秒鐘之內,腦海中卻突然閃過那天夜半黎文恩靠在她身上的畫面,那種令她心慌意亂的莫名感覺。
「對不起。」陳信宇自覺失禮,忙不迭的道歉。
唐敏從怔忡中回神,有點恍惚的一笑,「你不要一直道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真的。」
兩人的交往從她十五歲那年開始,但兩人之間卻一直維持著淡淡的友誼,念高中、念大學,他對她做過最親密的一件事就是吻她,連緊緊的擁抱也不曾,只是單純的吻她,卻已夠她悸動許久。
但是,為什麼她卻會在這個時候想起黎文恩那不經意的擁抱呢?
不只這樣,那一天她送午餐到他房里見到他親密的親了丹渠姊的臉頰,當時,她的心也突然莫名疼了起來。
「怎麼啦?敏兒?」他見她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許多。
「沒有啊,我們去逛逛吧,羅迪歐街可是好萊塢有名有錢的人都會來逛的名店街,都已經來到這里了,不見識、見識挺可惜的。」唐敏拉起陳信宇,一閃而過的恍惚已不復存在,臉上依然是滿滿的笑。
「這里的店貴得連看都看不起。」他有感而發道,不過還是跟著她到櫃台結了帳,往最有名的這條街走去。
「茱麗亞羅勃玆逛的就是這條羅迪歐街,羅迪歐街盡頭的比佛利山飯店正是「庥雀變鳳凰」里李察基爾所住的飯店。」唐敏拉著他的手邊走邊說,想起他們第一次看的電影——「麻雀變鳳凰」,竟覺得如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