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茶聯合出現在她屋里,「醒了醒了,人醒過來了!」
他話剛落,縴細的身子已經奪門而出。
然而人明明都飛奔到茶夙潭的房門口,卻又頓住腳步,不敢靠近。
床上人才剛清醒,奉膳女正細心的喂食他細粥,遠遠見她畏縮不前,不禁皺了皺眉心。
「怎麼不過來?」他以為睜開眼就會見到她,但頗為失望的,並沒有,等了一會,人終于出現了,卻是這般瑟縮模樣,他心下微惱,揮手要奉膳女先出去。
奉膳女立即收拾起碗筷退出,人走後,她依舊怯怯地站門旁沒有靠近。「我見你清醒便放心了,就……不過去了。」她對他搖著頭,不願親近,囁嚅的說。
茶夙潭眉心的皺折更深了。「你在怕什麼?」他沉聲問。
「沒有啊……」她眼神閃爍。
「那就過來!」他再度發話,語氣加重。
她苦水攪胃,緊咬下唇,就是不肯靠近。
他注視起她,眸光逼人。「傻瓜,你不是災星,更不是寡婦,無須自責!」他曉得她定是將他受傷之事扣在她凶寡之命上,認定他的厄運是因她而起,所以不敢靠近。
「別說了,我沒有自責……你養傷要緊。」顯然,她根本听不進他的話,移動著腳跟,要離開了。
「站住!」茶夙潭大喝。
她屏住氣息,握了拳,還是下定決心往外走。
「我說站住!」他撐起身子要追出。
余系芍嚇了一跳,真怕他不顧一切的起來追她。他失血過多,大夫差點救不回他的命,他才剛清醒,絕對禁不起折騰的。她不敢再往外走一步,只好順他的意退回房里,絞著手,低首而立,卻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茶夙潭沉思的目光在她蒼白的面容上流連後,重嘆一聲,「你不說話也好,听我說吧!」他躺回床上,徐徐地闔眼,淡淡地開口——
「那群人是軍火土匪,專門劫軍火販賣給山寨匪窩,甚至是敵國叛黨,我娘便是他們殺的,我追擊了他們十年,始終沒法將他們剿滅,之前我會去下坡城,就是因為得到消息,他們一干匪徒出現在那,但人沒追到卻踹爛了你的花轎……
「之後,我又得到密報,趕著要去挑了他們的老巢,卻又遇見你,拖到我的行程,讓他們不僅聞訊逃了,還得了機會在繡城刺殺我,所幸我命大,既然沒死去,就待在原處養精蓄銳等他們回頭。可惜,算他們聰明,沒再回來自投羅網。
「這次,他們竟敢動你,我不能再讓失去娘的憾事重演,若失去你,絕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所以,我不計代價,也要奪回你!」
余系芍哽咽听著。原來那群人就是當年綁架他們母子,殺了他娘親的仇人,如今又綁了她,新仇舊恨,難怪在與他們交手時,他如此仇視,下手陰狠。
「為報母仇,你追擊了他們十年,也不曾讓自己受傷,可是因為我,你卻毀了自己的基業,還讓自己身陷險境,這教我如何不自責?」她眼眶滿是淚霧。
茶夙潭朝她一瞟,「是啊,我以前不信,原來,寡婦真的會為人帶來凶險。」他長聲喟嘆。
她心弦一緊。他終于……也怕了嗎?
余系芍忍不住閉緊水眸,「人終是……斗不過命運的。」她竭力維持平靜,卻克制不了那顫抖的音調。
「你靠近些吧,既然我最凶險的一刻都過去了,這會不致因你的接近而讓傷勢加重的。」他竟是打趣道。
她笑不出來,眉心打了好幾個結,遲疑又躊躇,最終還是忍不住想近一點瞧他的,她挪步往前,在離他床邊三步開外又停下。
茶夙潭墨黑的眼半闔,像是已經滿意了這距離。「很可惜,真的很可惜。」他突然說。
「可惜什麼?」她忍不住問。
「可惜你一個俏生生的俏寡婦,只享受了一次歡愉,從此就等著枯萎,這難道不可惜?」
「你!」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輕佻侮辱她的話,她愣了愣後,不禁發怒了。
第10章(2)
「這樣好了,咱們不如及時行樂,我也別管你是不是凶寡之人,需要的時候就互相「取暖」,你說如何?」無視她的怒容,他臉上甚至帶著邪佞的笑容繼續說。
她真的生氣了。他當她是什麼,暖床的工具嗎?
「想不到你是這麼無恥的人,我錯看你了!」她氣得往前跨。
原本半闔的眼倏睜,露出精明干練的銳利。「你確實是錯看我了,否則若真的知我、信我,也不會一再由我身邊逃離,給我惹來這麼多事端!」他猝不及防的將已靠近床沿的她拉上床來,再迅速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瞧著她驚愕的表情,冷笑。
「你這女人跑這麼快,錯過了一場好戲,不覺得損失嗎?」
「什……什麼好戲?」瞪著他怒中帶笑的神情,她心驚疑惑起來。
「一場死人復活的好戲!」
「死人復活?」這是什麼意思?
他噙笑,「那日大婚,出現了一個眾人都以為已經作古的人,但這人卻是好端端的活著!」他頓了下,睨著一臉困惑的她,笑容更顯譏誚。「喔,我忘了介紹,這人剛好有十二個妻妾,不,原本有十三個的,但那第十三個听說跑了!」
余系芍霎時張大櫻唇。這……這是說誰呢?
茶夙潭再度哼笑,「這老頭姓徐,就住下坡城,我想你應該也認識吧?」
她腦袋轟地發出一聲巨響。「徐?」
他凝睇她一眼,「是啊,就姓徐。」
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了。
「就說你錯過一場好戲,這麼精彩的戲碼,你不看,居然跑回下坡城去讓人綁了。我說,你這麻煩精,本身就是個禍害,與是不是寡婦完全沒有關系,唯一能夠解除我厄運的法子,就是將你鎖在床上盡情的「取暖」,瞧你還能怎麼去給我惹麻煩!」他壓著她,表情很凶惡,一副要鏟奸除魔的模樣。
她目不轉楮地蹬著他,「你……你是說真的?」
「取暖之事當然是真的。」他狡獪地道。
他存心戲弄的話,讓她小臉馬上熱起來。「誰、誰問你這個!我是說……徐老爺真的沒死?」
茶夙潭由枕頭下抽出一紙休書。「拿去!」
她瞧一瞧,整個人呆了,半晌後竟然捧著休書傻笑起來,笑著笑著,一滴眼淚潸然而下了。
他見了嘆氣,收斂起調笑的神情,伸手抹去她的淚。「這會明白了吧,你手上的烙印謗本不代表什麼,別再當自己是不祥之人了!」
余系芍激動得抿緊紅唇,盡避臉上依舊淚如雨落,但心中的缺口卻像是瞬間被填補了。
「過去你所吃的苦都是無意義的,就算你是寡婦又如何?我依然愛你,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逮回的,不要再「錯看」我的為人,我愛一個人哪管身分,哪管過去,哪管閑言,哪管這女人逃不逃……」他輕笑起來,「只管這女人我愛不愛,是不是非要不可!」
她又哭又笑。他的話听來囂張又霸道,卻讓她更加喜極而泣,哭得不能自已。
他微笑地挑起她梨花帶淚的臉龐。「方才我吃了些東西,恢復了點體力了。」
「呃?」這時候說這話做什麼?
「你要繼續哭可以,但是我的厄運還是要想法子消除的。」
「啊?」她的嗚咽聲倏然止息了。
「我說「取暖」是認真的,除非你真想當寡婦,否則降妖除魔之事定得徹底實行。」他詭笑著。
她烏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轉著,一咬唇,起身要跑。
某人體力當真有恢復,伸手就攫住人,用力一扯,余系芍便重新歸位他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