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言大總管,任何時候永遠冷靜過人,鎮住場面。」她驀然回身,對著眼前的言常陵道︰「放心吧,今夜的目的不在殺他。」
袁小倪抱過長木盒,轉身就走,言常陵制止游笙樺和其他要沖過去的心層武護。
「連城主都沒得手,你們又能做什麼?快看城主。」
一干人趕緊沖過去探看自家主子。
「不準……走,我不會讓你逃出我的掌握——」拚著重傷,任燦玥硬提內勁,想再以「紫焰絕鋒」擋住她,奈何再出手的劍鋒威勁已失,他吐血,單膝一跪!
「城主!」手下忙上前扶住他。
走沒幾步的袁小倪閉了閉眸,轉身看著他。
「你想握住誰?你任燦玥這輩子注定失去,無論你是‘燦玥哥哥’或‘城主’。」她忽拿出成對的「夫妻木花鈴」,握在手中,絕決地看著他。「你說得對,是我自己的心在執著,我不該再有迷惑。」
「住……住手,不要這麼做!」知道她的意圖,任燦玥痛苦地喊著!
「什麼情、什麼愛,都不可能絆住我的腳步,這些……還給你任燦玥吧!」她一吐勁,手中緊握的「木花鈴」頓然殘碎,在他瞠目中,灑下一地碎木。
「我也有想完成的夢,也有想再去圓起的緣分,如今承諾已完,誰再擋在我面前,我只能解決它!我的未來、我的路,在我的決定,不在你任燦玥的掌控。」
「袁小倪,你太……」
「過分嗎?!」她打斷言常陵的話。「大總管,十年的青春、一足的代價,或許你該告訴你的主子,握得太緊,所能得到的,便是這一地碎塵。」
就在她再次轉身離開時,被游笙樺和心層武護扶著的任燦玥忽狂獰大笑了。
「曾經你不屈不撓的韌性,堅強面對一切的教力令我痛恨,如今——哈哈哈——我為一件事,扭曲了自己的心靈,而你不在乎自己的模樣變得如何,也要達成目的,殘缺的腳只證明了你身心都扭曲!」
「任城主似乎忘了,此殘缺是誰所為?」袁小倪沉著雙目,淡聲道。
「是我廢了你的腳,但你改變不了嗎?你沒有選擇嗎?」
「想縛在‘朝嵐古洲’就用這模樣留下!若不想,要牟老馬上為你接脈醫治,恢復多少不知道,至少,可以走,應該吧!」
「請……請城主……讓小倪留下,我……沒有……親人了。」
當年的事隨著他的話重重敲上她的心,袁小倪握緊身側的拳,低聲道︰「城主,今夜一別,請多珍重。」
始終不曾回頭的身形,再次邁開堅定的步伐,隨即縱身飛離聖台!
「不——小倪——」看著那絕然消失的身形,任燦玥猛地掙月兌左右,踉蹌要追上!
「城主!」言常陵忙沖過去攔住激動的主子。
「常陵——我失去她了嗎?」任燦玥抓緊眼前最得力的左右手,也是生平至友!「我失去她了——是嗎?怎麼可以,她懷著我的孩子呀!我這一輩子真的注定失去——我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嗎?」
「不,事情不到絕境,只要你先養好傷,待傷勢一好,沒有人能阻擋得了你想做的事!」言常陵握住好友的肩,以堅定的聲道。
以前的谷蕙蘭讓他失控,但袁小倪卻讓他像失去一切的小孩,恐懼、無措、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瀕臨崩潰般的泣吼!
「我一定會追到她的行蹤,什麼時候有我對你說出卻辦不到的事,相信我!」他環住已快倒下的任燦玥。
「恆沙古剎」的兩名武修禪師也連忙過來,點住任燦玥幾個大穴,輸功助他先穩住傷勢。
言常陵難得的以嚴厲的聲對游笙樺道︰「傳令在外的堂主們趕至南方,告訴他們,城主被袁小倪重傷;命令韓水、程喵在其他堂主趕來前,不計一切手段、方法,阻止袁小倪離開南方,合力擒下她!」要抓袁小倪唯有「七門樓主」的兒女們最有用。
這群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彼此了解甚深,論智、論計與狡猾,程喵足堪設局抓人。
「只怕,我不會讓你這麼做,言大總管!」
一個熟悉的聲,隨著一群人從側峰延伸出的峭崖林木後走來。
「沈雲希、楚千夢?!」
竟是沈雲希和楚千夢各自帶著身邊的手下而來,隨著言常陵的沉喊,游笙樺和心層武護橫刀相對。
「沒想到小倪竟會是‘夜風離魅’!」在暗林內,看盡一切的楚千夢,至今仍無法相信,想來她一身與「雲濤劍仙」有關的劍術,定然是牟老所傳授。
「斜陽古城」的牟放子,楚家莊老莊主一直懷疑他是當年「雲濤劍仙」三個徒弟中的三師弟——武原!
「我不想在此大動干戈,此次是赴約而來。」沈雲希抬手制止身邊門下,不準動兵器。
「赴誰之約?」
「是老衲請少門主來。」住持大師調息後,在兩位武修禪師攙扶下走來。「易施主,你可將人帶出來了。」
住持朝另一頭的側峰峭崖山林高喚,數十名穿著藏青色衣物的男子,隨著「月泉門」老門主和「楚家莊」老莊主一同走出。
「爹!」沈雲希和楚千夢同時迎上。
「易施主呢?」
「住持,教奇追袁小倪去了!」「門奇」左、右副手同時抱拳朝眼前老住持道。
「什麼?!」任燦玥、沈雲希、楚千夢聞言同時訝喊。
「希兒,易蒼玄不會傷害雲霓的。」老門主忙喚住想轉身沖去救人的兒子。
「易蒼玄不是教毒、教魔,別擔心。」楚老莊主也安慰兒子楚千夢。
「任施主,請安心,教奇非但不會傷害袁施主,如有必要,以命相護,他也會辦到。」老住持也對任燦玥道。
「住持……似乎對教奇熟識。」任燦玥忍著胸口傷勢問。
「老柄與教奇是多年至交,教奇雖處‘三門邪教’,卻不同于另外二門的為非作惡,他暗中幫助了不少差點被‘門魔’、‘門毒’所殺害的人,因此……」
「住持?!」只見住持忽一皺眉,接著猛地口吐黑血,在旁眾人全嚇住!
「住持中毒了?!」隨侍左右的武修禪師才驚呼,隨即跟著吐出黑血!
一見住持和兩位武修禪師全一同倒下,眉心浮著青黑筋脈,其他僧人和「門奇」的兩位副手,也忙檢視情況。沈雲希拿出「闢毒丸」讓三人服下,如非三人內功極高,只怕當場橫死!
「是教毒的‘蝕元散筋’!」
「這種毒,只有教毒才有!」一旁「門奇」的左、右副手道。「毒一入體,初時無所覺,視每個人的修為而定,等到吐出黑血,毒大多已入髒肺,半個時辰內,不穩定毒患,便要毒發身亡!」
「大佛開眼,難道佛眼被下毒了?!」這三人唯一共同做的,便是上了佛眼,一旁的言常陵道。
「這麼說,那三總管也中毒了!」游笙樺忽喊。
化成「夜風離魅」的袁小倪定然也踫到佛眼了!
這一喊,讓在場的人全都面色一變,楚千夢轉身就要奔出聖台,卻被說雲希拉住!
「別沖動,既然是展岳」沈雲希一斂面色道。
「就不可能只有如此。」任燦玥也沉著回應。「還沒感覺到嗎?大家的內息應該都提不上。」
「‘蝕元散筋’無色無味,看來……今夜的風,只怕大有問題。」「門奇」的左副手道。「聖台上的人全都無可幸免了。」
任燦玥和沈雲希對看一眼,知道情況不好了!
就算有「闢毒丸」暫解七成毒性壓制,依然是中毒不能再提內勁,否則余毒也將侵蝕,照樣毒發,拖後時間而已;更何況沈雲希身邊沒這麼多「闢毒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