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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枉種 第10頁

作者︰四方宇

夜風離魅抽出腰間兩塊長布,月夜的細雨中,兩只龍形雕物,一灰一褐閃耀奇輝,黑衣身影躍起,長布裹住灰龍,再回身將另一塊長布舞在劍尖纏住褐龍,白色長劍回鞘後,兩匹龍形雕物已在布內。

方才被劍鋒劃開的木盒,一落地,地上的雨水馬上染上灰黑,發出惡臭!

門毒,習慣隨身物品,全都下著毒物,以防東西落入他人之手!

秋日的陽光雖無夏季的赤炎,但秋老虎的威力依然教人吃不消。

「朝嵐古洲」的西郊,一座初染秋意的園林,林中一處以綠竹打造的休閑小亭,竹桌、竹椅、竹矮圍,和數根長竹架起的長柱,讓這處綠竹小天地別有一番古樸雅致。

竹園內外各有數名藍衣勁裝,腰間打著綠結,配長劍的武護守著。

「才入秋,早晚雖涼些,還沒冷到要你三總管包成這德行吧!」

竹亭內一名坐在桌邊的貌美女子,對著前方一個半橫臥在綠長椅上,雙臂環抱著胸,交疊著雙腳,靠在長竹架起的支柱上,一身灰蒙蒙的連帽長斗篷,整個人散發出頹廢不振的氣息。

相較坐在桌邊,妝容秀致,眉眸精揚的女子,梳挽的發髻上別著名貴的玉簪,黃衣紫花紋外紗,珠玉、耳飾搭得貴雅美麗,與橫臥前方竹長椅上的人,形成強烈的對比!

「秋涼入心也入體,薄弱的身軀難承季節摧換,邪氣終于逼心入體,淺照的陽光驅下散體內的邪意。」橫癱長椅上的人,以沙啞的沉聲道。

「風寒就風寒,咬什麼文呀,這點氣候也犯病,你什麼時候弱成這樣?」

「一早出發前,喝下一杯預告奏捷的酒後,我覺得「勇氣」就是我的血,連曬人的陽光都好像為我特別燦爛……」灰斗篷下的聲,有氣無力的飄送哀訴。「直到我跳上馬時,突然收到一個消息,剎那間,一陣風都能撂倒我!」

「何方高手,竟有這種功力?」古城的三總管袁小倪這二年武功、刀法可是名震江湖,威懾各個門派、三教九流,讓對上者忌諱幾分。

「一個姓向,名憐憐的女人,專挑好時機,給我重重一擊!」

「不就是差人送個口訊,決定跟你斷絕姐妹情。」嗟,向憐憐一掀美麗的唇角,沒什麼好氣。「這點小事也能讓你氣勢頹喪,太沒用了,明知我向憐憐不跟沒用的家伙當姐妹。」

「沒用?記得八年前,我的勇敢讓你覺得非得搶在程喵、江姐和韓水,還有其他眾兄弟前頭,跟我先結拜當姐妹。」

從小她和七門樓主的兒女們玩在一起,當時一群古莊小孩和鎮上的孩子,自分「古莊派」和「鎮頭派」二派,常互相玩對戰襲擊的把戲,數十個小孩玩起來聲勢浩大,打打鬧鬧到最後,各有一伙好姐妹和死忠兄弟。

向憐憐是鎮上商人的女兒,袁小倪在夏夜時看到被一群飛天蜚蠊給嚇哭的向憐憐,替她踩死無數只蜚蠊,救她月兌離臭水溝旁的小巷開始,第二天,她就莫名成了向憐憐在小孩中炫耀的結拜手足!

「成熟點,只有快死的人才追憶過往,十年前,連十歲都不滿,你無知、我幼稚,踹狗一腳我都覺得好英勇;十年後,十八、九歲了,心智要向上提升,你的表現讓我很難相信你還有什麼勇氣!」

「勇氣是成功必備,以我多年來的成功,足以證明向姑娘應該要開始學習對人多點信任。」

身為商人之女,向憐憐有乃父的精明算計,看透現實世事的特質。

「哈!」向憐憐冷嗤一哼,美目一橫。「在我心中,勇氣還代表了出息,這幾年,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已經讓本姑娘抓狂幾次,最、最、最讓我憤怒的,你袁小倪什麼人不愛,曾經喜歡過的心上人竟、然是——任燦玥,瘋了呀你!」

修長玉指怒指著她,愈講愈上火!

「你喜歡個挑大糞的,我都還贊你眼光獨到,品味不同一般人,如果是任燦玥,哼,你是自虐還是嫌人生不夠坎坷!」

「咳,向姑娘當初問我有沒有過喜歡的初戀,不能是兄長父執輩,我人生中勉強算得上有仰慕感受的男子,唯有那小時候的經驗。」她無辜解釋,因為也實在想不到其他人。

「很好!以前喜歡,當你被鬼蒙了心志;後來還喜歡,那可病得不輕!」向憐憐打量她那身德行。「別說跟你絕交,還會找殺手做掉你,省得我人生有污點!」

「不會吧!這種事怎麼會和你人生污點有關?」

「我向憐憐做事、交友很有原則,幼稚、無恥、蠢笨、沒勇氣,都別想本姑娘瞧一眼,看看你自己被害到什麼模樣,還會喜歡那種男人,真是蠢透了,一發現還不趕緊滅口,把我人生污點擦掉,省得我愈看愈生氣!」

綠竹長椅上的身軀似歪了一下,再把灰斗篷拉緊一點,怎麼覺得今天的寒氣從骨子里透出來呀!

「在朝嵐古洲,連狗都知道走路要避開任燦玥,那種人心性極端,視禮俗為玩物,不但娘不疼、連他爹也放棄的閃人!」老城主最後雖是傷病沉重而逝,但死前那一年,親生子任燦玥所干的事都讓他病情加重!

「咳,我說憐憐,你對禮俗規範這部分,好像也不是這麼……按規矩。」

「本姑娘頂多視如無物,和視如玩物,差很大的;視它如無物再怎麼危害也是我個人,但拿禮俗規範玩弄,就是造孽又害人了!」

「也許我知道他真實的那一面……不是這樣的。」想起小時候他帶著她擊退追殺的敵人,還溫柔又小心的喂她喝水,甚至回去帶回她的小皮,雖然最後小皮被他殺了……

「本姑娘不知道你看過他哪一面,在我的解讀中,現在的德行才是他骨子里的真實,人嘛,從出生的本質就是虛偽,很能演的。」向憐憐看著眼前的活例子。

「就像你,小時候以為你舌頭被剪了,半天吭沒幾句話,沖著每個人就是笑,以為你不愛說話,就是說話有困難,誰知道後來,你不但一腳瘸了,還聒噪個沒完。

「那是我答應我娘,來到朝嵐古洲,一年以內,一天不能說超過十句話,只能多用眼楮,娘要我自己體會周遭人事。」

「我一直覺得袁伯母真是美貌、才智集于一身的人,可惜她女兒沒得她多少真傳!」小時候,袁灩娘是向憐憐崇拜又喜歡的女子,覺得她真是此生見過最美又聰明的女子。

「喂,你要不要看清楚一點,很多人說我的眉毛挺像娘親大人。」斗帽下的人不服的指著自己的雙眉。

「真是感人啦,袁伯母那麼多優點,你就那幾根眉毛像,太有出息了。」向憐憐夸張的哼鼻,閑閑剔剔美麗的長指,說明她的輕蔑。

「反正斜陽古城那一票草莽家族,在朝嵐古洲作威作福幾代了,想當初我太太太太——爺爺那一輩在斜陽峰下種田,被強迫離開,就因為任家一來,就說那一帶以後都屬于他們任家的!」重音強調任家作虐幾代。

「我听說有給錢請那些農戶離開,你太太太太——爺爺那一輩沒拿到嗎?」斜陽峰四周,除了七門樓主和部屬之外,是不許下屬于古城的人居住。

「少三兩呀!」向憐憐握拳唾罵,「知不知道三兩對當時種田的老農夫很重要的,這可不是我亂說,向氏家志連帶族譜一同傳下的。」家族志載得清清楚楚。

「這麼恨任家人還和他們做生意。」向家有三家布莊、二家酒樓,斜陽古城還是主要大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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