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月驀然抽氣大驚,先帝是被毒死的?
豐鈺知道嗎?她猛然回首,見他竟是一臉平靜。他知道!原來他早知道!
她心驚,倘若他早知先帝被下毒,又知凶手是誰,為何仍不為所動,不將珍淑妃拿下?這是為什麼,難道……他想先帝早日升天?
她捂緊嘴巴,不敢想像。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殺先帝是為了直璇,可惜受人欺騙,功虧一簣,平白讓豐鈺得了便宜登上皇位!」珍淑妃癱在地上,恨聲說道。
「那是你蠢,听信陳敬的話,說什麼他會扶持直璇成為皇帝,結果你沒想到陳芝貞妄想做皇後,說動她父親舍了你,逼豐鈺立她為後,這才讓情勢逆轉,豐鈺順利繼位。若不是因為你的愚蠢,將父皇最後的死訊給隱瞞,讓我錯失進宮奪位的良機,今日的天不就該是我的!」申璟怒責。
珍淑妃激動得狂咳起來。「咳……我為什麼要幫你取得天下?當初你是怎麼對我的,玩弄我的感情後便將我一腳踢開,我用盡心機的進宮,費心委身討好大我數十歲的老頭歡心,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讓你後悔錯待我,懷著這樣心情的我,怎麼可能笑看你登基,你作夢!」她吐他一口鮮血。
申璟身上沾上她的血,頓時怒不可抑,立即殘忍的拔出她背上的刀一抽出,她立即噴血含恨而亡。
斑月見狀大駭。
豐鈺攬過她的身子,將她的臉埋進自己的胸前,不讓她見這血淋淋的一幕。
但眼淚依舊自她眸中狂奔而出,她驚駭得不能自己。
「皇上,女人該還給我了吧?」珍淑妃死後,申璟見高月緊偎在豐鈺懷里,他妒火中燒,高聲要人。
「她不是你的女人!」豐鈺不疾不徐,冷凝的說。
「她即將入我靖王府,且是太後親下的懿旨,你還賜她為誥命王妃,她當然是我的女人!」
「不,朕決定幫太後追回懿旨,這誥命王妃既未進靖王府,當然也就不必賜封了!」
「你想毀婚?」
「是。」
申璟大怒,「今日我們就把話說開,皇位之爭你雖暫時佔了上風,但我身後勢力仍在,若再因這女人撕破臉,豐鈺,咱們兄弟是再也不能回頭了!」
「回頭?你何時曾回過頭?你己教野心徹底蒙蔽心志,如今朝野之上,咱們各有勢力,但朕畢竟是天子,既然能一夜砍了你的禁軍統領,就能連你的勢力也一並拔除,朕奉勸你,你若是從此安分下來,朕能保你一世平安富貴,若不願意,就算要手足相殘,朕也再所不惜!」
他震愕,何曾見過豐鈺如此清楚展露本性,這才是他,才是那個隱在深山里的老虎,饑餓後,隨時會出山噬人的老虎!
緊握雙拳,他雙目噴火的瞪著豐鈺懷里的女人。
「豐鈺,這女人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一定要由你手中奪走她!」申璟不甘心的宣示。
豐鈺不發一語的看著他,眼中閃動著徹骨的冷意。
第13章(1)
豐鈺攜著高月深夜悄然回宮。
回到他平日所居的龍延殿,已有一人雙腿跪地,直挺著上身請罪。
他見到那人淡然的頷首。「先起身再說吧。」
那人不敢起。「臣未盡到職責,罪該萬死,請皇上治罪!」他伏地叩首。
斑月好奇,這人究竟犯了何罪,要這樣深夜請罪?且他能進出守衛森嚴的龍延殿,豐鈺見到他也不意外,說明了兩人關系很親近,但豐鈺身旁的人她皆很熟悉,可這人她卻沒見過,他是誰?
豐鈺嘆了一聲。「簡容,朕不怪你,朕也沒想到珍淑妃與二弟有一段情,更沒想到她會在出嫁之日對小月兒出手,幸好小月兒無事,這事也就不怪罪你了。」
斑月訝異的挑高眉毛,原來這人就是簡容!
記得她多年前曾問過打石,豐鈺的心月復是誰?打石回過她一個人,這人就是簡容,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卻從未曾在東宮見過他,也沒再听人提起過,致使她以為打石當時是在胡諮,也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然而沒想到在多年後的此刻,這個簡容卻突然出現了。
包讓人訝異的是,他向豐鈺請罪的原因,竟與她有關?
瞧著眼前跪地的陌生人,她越發好奇這是怎麼回事了。
豐鈺在她驚訝奇怪的眼光下,卻沒有立即向她解釋。
簡容起身後,深深瞧了一眼高月,見她身上無大傷,繃緊的臉龐似乎沒那麼僵硬了。
「那臣先退下了。」他行禮後退出龍延殿。
他一走,高月再也忍不住滿腔的疑問。「豐——皇上,他——」
「私下無人時,你喚我豐鈺不用改口,這最是親密,我很高興的。」他竟還能說笑。
她瞪他一眼,這時候他還有心思和她打情罵俏?
接收到她的怒容,他這才收了笑,正色的說︰「他是從小護衛我的第一死士,對我非常忠心。」
「然後呢?」應該還有下文吧?
「因為忠心,所以多年前,我派他去執行一件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任務。」
非常重要的任務?「和我有關?」她有點明白了,想起珍淑妃之前說的,有高手護衛她。
豐鈺點頭。「我要他隨時在暗處守著你,保護你周全。」
雖然心里已猜到,但親耳听見還是教她大為震驚。「他是保護你的人,你怎麼可以——」
「我有許多人保護,可是你沒有,所以我派他跟著你,防的就是像今天這樣的意外發生。」他嚴肅的說。
斑月心情變得很復雜。原來簡容一開始就被派來保護她,難怪她不曾見過他,豐鈺對她可謂是用心良苦,這份心……這份心……
「主子,太醫到了,您的手得趕緊上藥啊!」打石神色緊張,領著一名太醫匆忙進殿。
「朕不急,先為小月兒瞧瞧,回來的路上她一直揉著頭。」
原來他注意到她後腦受傷了,他明明自己雙手血流不斷,卻還只是在意著她!
她抿抿唇。不成,她不能這樣就心軟,她還有一堆疑問等著解決……
「還是先為皇上的手止血要緊,我的傷不礙事的。」高月說。
他皺了眉想再開口說什麼,可是見她一臉的堅持,只能輕嘆,不再與她爭了。
「好吧,太醫先來幫朕瞧瞧吧!」
太醫立即誠惶誠恐的上前,仔細為他的虎口止血包扎,傷口頗深,血沾濕了太醫好幾塊棉巾,可他依然神色未變。但是當太醫處理完他的傷口,檢查起高月的後腦時,見到她後腦竟腫出一大塊瘀青,他臉色立刻變得難看,太醫見了忍不住戰戰兢兢起來,連忙為她敷藥,不敢輕忽。
太醫忙了一陣退下,打石馬上又招來人為豐鈺更衣,而且不知由哪弄來一套女裝,也讓高月褪下那穿了一天就破爛髒污的紅色嫁服。
當兩人都打點干淨,她驀然對著打石道︰「你們全都退下去吧,龍延殿不許有人進來打擾。」
對這吩咐,打石先是詫異的瞧向皇上,見主子頷了首,這才領人退出。
「有什麼問題,你問吧。」遣退打石後,豐鈺似己做好準備,等著她發問。
斑月面容沉肅的立于他面前。「先帝是被毒死的事,你早已知情?」
「是,我早已知情。」他坦承。
「你與申璟一樣都等著見先帝死嗎?」她無比心痛的問出口。若是如此,他跟真正下毒的珍淑妃有何不同?他也是弒君的凶手!
「你也是這樣想我的嗎?」他定楮看向她。
她直直望著眼前那雙始終清澈的眸子。「就是不信才問!」他怎麼可能是個為奪皇位,狠心任由父皇慘死的人,她不信,一點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