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少主希望如何做呢?」
對身旁的晏總管甚有進退的圓融回應,與現在所處的環境,竹簾後的清俊面容充滿興致揚唇。
「我想怎麼做,你都照辦?」
「是的,只是容平飛提醒少主,主子不喜歡你和其他人太接近,是姑娘們也一樣。」
「沖著晏總管你這句話,我會在他出現前,把我該親近的姑娘都親近完,完全不令你為難。」悠笑的聲充滿調侃。
「少主很清楚,平飛所言不是開玩笑,尤其您現在的身分,請適可而止。」晏平飛委婉點出她此時不同往昔的處境。
「唉!我的樂趣就是流連風花雪月、飲酒縱情,現在卻像是家有霸道惡妻的可憐人,隨時被‘看’死。」
竹簾後的聲對逝去的自由,自我感嘆的一表哀悼。
「宋少爺,這兒是听曲抒發雅興的地方,姑娘們純粹賣藝,不做那檔買賣的。」
幾名樂園內工作的男僕已趕至勸阻,五、六名拉扯女孩們的粗壯大漢卻遭對方蠻橫的推罵。
「笑話,在本少爺認知中,公開彈曲陪人喝酒的女人,都是可以買、可以玩的女人,少在那裝清高。」儀表不差,衣飾高貴,卻難掩公子哥兒氣焰的宋子紹狂笑道︰「綠竹繚樂的女人雖沒妓館女子嬌媚,偶爾玩點氣質的也不錯。」
「救、救命呀——」
原本躲在角落的姑娘們,趁混亂趕緊抱著樂器跑出竹室外。
「宋少爺,這里真的不是——」
「唆,有事找你們金老板過來!」見到女孩們全跑出去,宋子紹可惱了。
「金老板有事不在園內,宋少爺請你別——」
「抓她們回來——」宋子紹推開阻擋的人,命令屬下抓人。
慌亂奔逃的女孩們都被兩個小丫鬟迎進鄰隔的紫竹亭台,追趕的大漢們要沖進拉人,卻被候在竹亭外的四名男子擋著。
四名體格精實看起來就像精錘百煉的武者,以拔悍的身軀擋成人牆,嚴禁人進入,其中一名要揮拳的莽漢直接被人一拳打飛!
「找死了,竟敢和本少爺搶——」
跋來的宋子紹見狀大喊,卻被竹簾後傳出的聲給截斷。
「真是活夠了,敢和本公子搶女人,再上前一步就不敢保證你的狗命了!」悠然的聲涼涼地傳來。
「你、你、你知不知道——」簡直不敢相信在綠竹繚樂內竟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一時間竟讓他氣到語結。
「你知不知道這里是本公子的地盤,無知小子也敢在這放肆。」
「圍住這里——把里面的混蛋給本少爺揪出來——」
總是被吹捧的宋少爺哪禁得起這種侮辱,當下暴跳起!
「來人——全部上來圍住這里!」
身邊管家立即代主吆喝的命令手下將紫竹亭台四周圍起,嚇得亭內姑娘們抱成一團,竹簾後的人卻依然不動如山,傳出淡淡的嘆息。
「天籟輕彈,專為賞音雅上而開,竹下清音灌塵世凡俗,雅音、雅境,怎奈也褪不去心性不俱,德行亦失之人。」
「里面的人,少在那賣文弄字,本少爺有沒有心性和德行,等你跪到眼前求饒就知道了!」宋子紹一張臉已快給氣扭。「誰敢擋就打斷他的腿!來人——掀了這紫竹台!」
「又何必遷怒無辜呢!」
幾名才要揮刀的大漢在竹簾後的聲再起時,幾道隨之破空而來的銳氣,才想出手的大漢們只感到劇痛貫穿抬起的掌,刀全掉了下來,掌背裂傷涌血,痛嚎聲瞬起。
「以內力化氣,你會武功?」
「武功!」真是說到感傷事。「現在,沒有!」
「好家伙,你敢耍本公子——」武功還有現在沒有的!
對竹簾後的人這種回答,自覺不被當回事的宋子紹,直接搶過手下的刀,縱身掠過眼前四個武者,朝紫竹亭內揮刀劈出!
和宋子紹那副公子哥兒外表不一樣的刀勁,揮出的竟是渾厚的勁道,鋒浩銳威朝紫竹亭台的竹簾劈去!
旋即對上的——是竹簾掀動,二道身影躍出的持劍者,爍光劃出阻隔的劍芒,化掉勁掃來的刀威。
第五章
「沒想到看起來作威作福的紈褲子弟,竟有不差的刀法造詣,可惜,還差了幾分火候,官家出身卻是為虎作倀,與匪寇惡者有何差,殺了你也不冤枉。」
「既然少主子這麼說,那就不留其命!」晏平飛回應道。
二名劍者再出劍,一左一右夾攻宋子紹,每一個身手、劍法皆是出類拔萃的高手,十多招後已重創了宋子紹一手一足!
「少爺——」
避家嚇得拚命要人圍上救人,但是竹簾射出的氣芒阻止每一個想出手幫助的人。
「衡量看看,插手的代價是拿性命來換,是否值得?」竹簾後依舊是那慢條斯理的警告聲。
周遭人已膽寒的面面相覷,雖不知眼前人的來歷,但對方像是擁有高深武藝的高手,確實有能力解決他們。
就在宋子紹不堪負傷的倒下時,女子的驚喊隨著熟悉的身影奔出。
「慢著!」柳恬兒忽沖到宋子紹身邊阻止,轉身朝竹簾內的人跪下。「公子請您大人大量,手下留情。」
「住手。」竹簾後的聲命令二名劍者停手。
「公子,我知道您定然有相當來歷,否則不會在異地挑惹官家之子,但是……子紹……宋少爺,是因為……對我太有心才會這樣,不是真的為虎作倀之輩。」
「恬兒……這不關你的事,不用你和他低頭。」身後,負傷半跪倒于地的宋子紹喊著。
「你鬧大事,自暴自棄讓自己墮落,甚至為這種事喪命,也不可能讓我對你改觀,我也不會因此接受你而進宋家門。」柳恬兒沒回頭,深吸著氣道。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你忽然對我變成這樣?」宋子紹痛苦問。
柳恬兒沒回應,只是朝竹簾後的人磕頭,「公子,這一切因我而起,若有因此冒犯公子處,還請您要怪就怪恬兒吧!」
「這世間究竟是有情者多,還是無情者多?」
隨著掀起的竹簾,一名雅逸出塵的少年在五、六名劍者伴護下,背手步出。
「為何我有心,卻被認為無情人,看來無情的人卻被認為是有心者。」
徐風拂揚的發絲中,是一張俊雅清美的面容,此刻眉扉輕斂,悠緩步下紫竹亭台。
「唉!劍師,要再醉飲這千杯紅塵酒,初兒已不知該向誰一敬了。」
雅逸出眾到令人瞠目的少年,深紫色錦緞翻襯雪色外袍,飄長的發絲以紫白兩穗帶綰東起,垂下的紫白結穗隨落肩之發輕揚,清睿的眉宇,內斂而溫雅。
「或許早在半年前那一場雲峰雪地,戲游紅塵的從容早已不再屬于我。」
風姿翩然的少年︰心有所感般的苦笑,雙耳別著明珠耳飾,也因這對耳飾的綴映,隱透一絲女子的清靈端雅,一時間竟令人不敢認定「他」或「她」。
蘇少初扶起眼前跪在地的柳恬兒。
「你不要踫她,這件事和她無關!」宋子紹見狀怒喊,奈何自己傷得難以再出手動武。
「恬兒姑娘,選擇吧!有情的無心者,和無情的有心者,你想哪一種?當這兩種都今你痛苦時,那何不有心、有情的面對。」
蘇少初牽起她的手,走向宋子紹。
「回避只是折磨當不成壞人的你,與不解真意的他。」
來到宋子紹眼前的柳恬兒,看著他負傷的模樣,一陣戚然涌心。
「恬兒……」
看著柳恬兒淚盈的雙瞳,宋子紹不禁有些激動的低喚。
「這幾年你若即若離,卻又不曾拒絕我的表白,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心意,最後你不再見我,究竟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