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蘇少初對外不是以少年身分,和朱毓之間的事情傳成這樣,皇帝早下旨賜婚了。
「為弟可真是領教了‘皇族之威’,官話來說,皇後關心三皇子,終于問候了我;行話來說,這對母子倆一丘之貉,宜應付、莫得罪。」
「看來繼三皇子之後,又多了一個令你應付的大人物。」傅遙風舉碗敬酒,一派好自為之的樣子。
「傅兄看來頗有隔山觀火的味道。」蘇少初挑眉。
「是無能為力。尤其日前三皇子在那場花祭慶典,現出可怕態度開始……就沒人敢插手了。」
那天,朱毓不曉得吃錯什麼藥,根本不在乎皇帝、皇後和皇太子與文武百官在場,從蘇少初一出現,那雙眼就狠瞪著,除了對皇帝和太子敬酒外,他揮退每個要和他敬酒的官員,毫不避諱的用雙眼「鎖殺」蘇少初,講鎖殺是一點都不夸張,朱毓活生生讓大家見識到,用眼楮定住一個人後,開始射殺氣!
眸瞳有厲茫,也有露骨的,還狠切的咬牙,那態度已經是昭然若揭到不用言語,大家都知道這兩人絕對有問題!
朱毓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私生活雖放縱荒婬,視「美」如食,無論男男女女他都不放過,發生在他身上的荒唐流言與殘狠之事多得數不清,但從沒見三皇子本身有任何反應,總是流言熱個一陣子便罷;此回是朱毓擺明要讓眾人知道,蘇家第六子蘇少初和他朱毓關系密切,是他三皇子的人。
與其說朱毓失態,不如說他在蘇少初身上下了「禁止他人接觸」的宣言。
「害近來和為弟接觸的人,上至皇親貴族、朝廷官員,下至可愛的宮女姐姐們,各個都戰戰兢兢,還有好多可愛的貴族小姐姐、小皇親們,被他們的長輩阻撓,也不陪我游湖踏青了。」真是失了不少樂趣,折扇無奈的壓在唇上感嘆。
「活潑可愛的無憂、無愁又不在身邊解悶,日子還真少了點味。」
「現在是煩這事的時候嗎?」對她那副德行,傅遙風向來沒好氣。「既然自己都清楚,朱毓宜應付、莫得罪,無論他對你執著,是真喜歡上,還是視你如獵物,以他的個性與手段,避開反而出事!」
以前避開是怕性別被朱毓所知,但去年她主動挑朱毓後,情況就不容她避開了。
「唉!我雖無心和皇室有太深的牽扯,但也絕對不會避開三皇子,畢竟事情都到這地步了,我若避開,只有讓情況變糟。」說到這,蘇少初也只能苦笑,「只能說,事情的起因是一場陰錯陽差,到後來珊珊從中挑撥,對朱毓造謠,潑了很多醋,才會……演變成這樣!」
「顏珊珊。」講起這位在他心中和蘇少初是同等級,同列奸詐榜上的女子,傅遙風是搖頭的。「她都嫁給陸明朝,也當娘了,還是這麼嬌縱得任性。」
「珊珊的性格向來如此,可愛也在此,說到底,也是氣我去年獨自涉險,故意整我。」向來對女孩兒溫柔包融的蘇少初,對周遭姑娘們是絕對呵護到底的。「她使起性子來,順著她些就是了。」
容顏絕美而高傲的顏珊珊,陸府的少夫人,幾乎從小就被周遭人捧著長大,是蘇少初的知心至交。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不生為男兒身是太可惜了,男兒也沒你對姑娘們這麼耐心對待。」
尤其坐在吱吱喳喳的小泵娘們中,她是微笑的听每個人說話,就算遇上朝她使盡脾氣的權貴千金,她也不曾動過脾性,十足耐心溫柔的安哄,傅遙風只能說佩服至極。
但是對身邊的男性,那張同樣的笑顏展露時,便是她設計此人的開始。
幾乎可說︰只要有武功、有能力的,無論是兄弟、手足或者朋友,經常是她指掌中的棋子,供她蘇少初四處冒險挑戰刺激之後的運用。
「就算是陸少夫人作怪,你蘇少初有心,見上他朱毓的面便是,怎麼到後來還一路回避!」
只見她還搖著扇子悠享美酒,一派享受明月小湖的舒然。
「也許三皇子若是一時的征服感,時間的距離可以淡掉這種強硬的執著。」她給了句聳聳肩的答案。
「如果朱毓不是一時的征服感,時間距離淡掉的會是他的耐性,三皇子狠起來的手段,會對四大家族掀一場腥風血雨,這個厲害關系,不用再多說了吧!」
「嗯嗯,听起來是如此。」蘇少初揉著鼻子,一派認同頷首。
「朱毓的心態不能用常理度之,按理,他的脾氣和情緒已被撩至此,也該是有所動作了。」
「說得對、說得對,為弟所見略同。」她替他再添一碗滿滿的酒。
「花慶典禮和皇後的召喚,或許都是他的計謀,三皇子究竟會怎麼出手,為兄還真難料。」他深重一嘆,憂慮極了。
「傅兄不用這麼擔心,吉人自有天相。」趕忙多夾兩塊魚肉給他下酒。「嘗嘗這道炙魚,上回傅兄還贊不絕口呢,趁還沒冷掉多吃些。」
大掌一捶石桌,滿臉紛亂的搖頭。
「兄弟有難,我怎麼會有心情吃東西!」
「再怎麼沒心情,這難也不會自動化解。」她忙安慰。「身體可不是鐵打的,要顧好,別多想了。」
「是該別多想了。」粗粗的眉毛挑起一邊,重重的音從咬緊的牙關中出來。「我說,現在說的是你的事,少初兄、弟,怎麼你反而事不關己的模樣?」
還跟他搖頭晃腦,看來像在听別人的事。
「咳,其實見傅兄如此重兄弟情義、憂兄弟安危,為弟內心感動極了,忍不住想再告訴你一件事!」
「慢!」傅遙風馬上抬手要她先別說,問道;「和三皇子有關?」
她一彈手指,表示他答對。
「你……該清楚,此時、此刻,千萬別再挑三皇子任何事。」傅遙風心驚一跳。
「傅兄,為弟還知道‘蠢’字怎麼寫,這時機還惹他,跟送死差不多!」
「那是……」
見她專注傾听的神態,一臉吊詭的等著他的答案,傅遙風憾然一拍桌子,嚇了對桌的人一跳!
「別說了,為兄不會替你殺三皇子的!」他斷然道。
「我說傅兄,你要能殺得了三皇子,為弟去年是何苦來哉。」也不用搞到現今,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少再打啞謎了,直說吧!」
「日前不是有刺客潛進三皇府。」
「沒錯,听說還有余黨月兌逃,但是三皇子的客人說,刺客皆已中毒,再加上封言的劍招,只怕難活。」傅遙風有听說這事。「以現在還沒找到人還是尸體看來,不是被滅尸,就是被救了。」多年的江湖經驗,他推斷道。
話才說完,他手中酒碗忽重重摔落,砸了一地碎片!
「你——別告訴我是你——」
「是!正是!」她頷首,直接承認。
「是你刺殺三皇子——」他駭得抓過她的手腕,仔細審視脈象,喃喃念著,
「逃月兌的余黨不但中劍傷,還中毒呀,你去年惹不夠,這下你師父要哭死了!」
「不是我刺殺的!」她抽回手。
「你朋友干的——你還是找人干這件事了!」
「為弟只是救人。」她再喝一杯酒,緩緩他的緊張。
「逃月兌的余黨被我救了。」
「你救刺殺三皇子的刺客干什麼?」
「不能替天行道,總要路見不平。」
「現在那個刺客在哪里——」對眼前的家伙,傅遙風快要仰天咆吼,他到底造了什麼孽,交上這個「兄弟」!
「不見了!」蘇少初攤手,「昨晚就發現人不見了,他身上的傷才穩一點,毒只不過壓抑住,若不想辦法找到人,還是難逃一死。」一早,她已派了很多人私下去尋找,至今未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