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內,白白淨淨,眉目俊美如畫的小男孩,自懂事以來,便受書香武藝薰陶,養得一身文武全才,儀態優雅俊逸。
窗外,髒髒灰灰,成天被泥巴、汗水蓋住臉的小女孩,從第一拳揮出,撂倒比她壯的人以來,就開啟了她以拳頭解決事情的人生,成天一身大剌剌,以豪爽義氣為目標。
從小,陸家的陸劍仁與蘇家的蘇琴守,一出生就因先先先祖曾立下的指月復為婚之約,而被綁在一起。
但是,性格、言行的不對調,讓他們從沒看對方順眼過。
第二章
江河之畔,岸邊林徑一隅。
深夜的涼風拂得林木沙沙作響,弦月幽光更是將搖曳的枝椏拉出猙獰的詭影,夜晚的密林顯得陰森。
「一、一定要挑這麼荒僻的路走嗎?」
當一道寒涼到令人豎悚的陰風颼颼拂來時,走在幽徑上的三道嬌俏身影一陣瑟縮。
「要不要換……換條人多的大街走?」其中一個女聲惶恐再問。
舉目盡見黑影晃蕩,彷佛隨處都有可怕的事要蹦出來。
「不行,東邊大街向來是巡城武衛巡察的重點,走在那,被發現身分的可能性太大了。」就因此,她才挑繞湖一大圈的偏徑走。
帝都是繁華的京畿大城,每天都有來自各地的人潮與商隊,尤其入夜,更是熱鬧非凡,皇城守衛與府衙經常合作,易裝混在百姓人群中,共同負責帝都治安。
愛衙的人不會認得她,皇城守衛可就難說了。
「公主……奴婢想,既然已經看過了那些熱鬧的宮廟慶典儀式,還是快回去吧!」
「是呀!尤其被皇上、皇後發現公主擅自離宮,怪罪下來,奴婢們擔當不起。」
陪在身旁的二位小丫頭,從傍晚偷溜出宮開始,就一直戰戰兢兢的,深恐眼前的主子有個什麼閃失,那可是她們賠上一條小命都不夠。
「阿寶、小敦,在外面要叫我小姐,說了多少次了。」心樂公主朱蝶兒瞪著一雙美目,有些刁蠻嬌氣的嚷著。「我就是要去看夜晚的醉攬江樓,不趁整個皇宮都在忙花季大典溜出宮玩,看看那些民間趣事,會悶死人的。」最重要的是,連父皇、母後都忙著儀式,讓她開溜更順利。
「真的要去醉攬江樓?」小敦一張清秀瓜子臉有些不安的問。
「當然!」這才是她溜出宮來最大的目的。
城中第一大酒樓,醉攬江樓,非但歷史悠久,佔地、建築都非一般酒樓可比擬,更有一座號稱世上無可匹敵,藏酒豐富的酒窖,每至入夜,整座樓焰火如畫、輝煌耀人,無論黑白兩道、五湖四海的人,經常聚集這座第一大樓,每天總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那里可是每天上演是非戲碼的地方,這麼龍蛇混雜,容易出事的!」圓圓臉的侍女阿寶光听就皺眉。「小姐,依奴婢看,還是回宮吧!」
兩個丫頭強力反對這位尊貴的主子涉足太過危險復雜的地方,尤其她們家的主子的好奇心之強,經常與事端結緣。
「就是龍蛇混雜,常有事發生才更要去看嘛!」朱蝶兒橫她們一眼,怨她們不夠了解主子的心思。「陸四姊說過,那是一座充滿故事的酒樓,歷年來有多少武林事件在那上演,而且常有武林人士在那尋仇濺血,這三年來,在醉攬江樓附近就死了二個掌門、三個幫主,隨時都有可怕的事上演,多刺激呀!」
陸家四姊是她在無聊的宮中,最常進宮陪她說笑解悶的手帕交。
「好、好可怕地方,听起來就是天天都會流血的樣子!」小敦不禁驚恐地問︰「怎麼人都會死在醉攬江樓附近?」
「因為醉攬江樓內是不許死人的,武林人士想在里面尋仇濺血,也得按酒樓訂下的規矩,否則酒樓內的高人會出手教訓。」
江湖故事、武林人士,處處都是傳奇。朱蝶兒雙眼因向往而燦爍得晶亮。
「不就是賣酒玩樂的地方嗎?還有什麼高人呀!」
「就是不知道有什麼高人,才要去看看嘛!」主子的食指點向小敦丫頭的額,要她別唱反調。「不管醉攬江樓有多麼龍蛇混雜,隱藏三頭六臂,本小姐是一定要去的。」
「醉攬江樓是江湖上黑白兩道聚集的地方,又是第一大酒樓,能立足這麼久,背後確實有一些武功高手在,但是要看武功高手,皇宮內也有呀!為什麼一定要看外面的?」
侍女阿寶,幼年隨著走江湖的郎中父親見了不少世面,對那些煙花酒樓的模式還滿了解的。
「皇宮內的有什麼熱鬧能看哪!又不會有武林各派高手尋仇的刺激戲碼上演。反正生在帝都,一定要到醉攬江樓去親眼目睹什麼是武林仇殺,這才不枉生在帝都!」朱蝶兒握緊雙拳,朝這兩個丫頭堅定的道︰「總之,我一定要看看那些傳說中的武林各派人士,你們誰敢再擋,我就——」
「小姐,那、那座高樓就是醉攬江樓嗎?」
面對忽跳到眼前,情緒高昂的主子,小敦指向她身後。
「哇,那就是了。」
朱蝶兒回頭,看到眼前這片水光粼粼的江河,夜晚中倒映一彎弦月與幾點星子,對岸一座聳立的高樓。
「邊說邊走,也這麼快走出陰森森的林子了。」她快樂的步下碎石道,往河岸邊跑。
「看起來不像傳言中說的,什麼到了夜晚,焰火如晝。」
「對呀!燈火看起來也只比周遭房亮了些。」沒什麼特別。
阿寶、小敦站在這頭的岸邊,遠眺對面那座明顯獨樹一幟的酒樓,點點火光晃動,華麗的建築上有彩色的酒旗飄揚,從酒樓內傳出的歡樂樂聲,隱隱傳來,門口有許多小廝們正在為客人引路,四周全是人來人往的熱潮,隔了段距離,無法細瞧太多,粗略看到些景況,也可知這座城中第一大樓的風光。
「時間還沒到,陸四姊說,每到橋上燃了六盞燈火後,就會開始它們晚上最熱鬧的燃燈夜晚,讓整座樓與江面都被燈火點綴得像星子倒映一樣。」
「橋?是指那座嗎?」阿寶指向另一端,離她們尚有段距離的拱形石橋,石橋柱上排列幾個造型奇特的石雕,上有焰火躍動。
「六盞……現在看來……」小敦算著橋上發出的亮光。「有五蓋了。」
「真是來得巧,這下可以親睹這場燈火盛會了。」朱蝶兒雀躍極了,恨不得馬上過橋到對岸。「听說為了慶祝將到的花季,醉攬江樓這幾天都會放煙火熱鬧呢!」
「小姐,橋下那邊好像有人……是在潑水嗎?」阿寶努力從模糊的燈火下看著前方一個黑影。
「潑水需要把整個頭埋到水里去嗎?」朱蝶兒也看到了。
「對呀!也不像要跳水尋短的。」
主僕三人邊走邊眺看前方燈火照耀處,一個隱隱的人影蹲跪在湖岸邊,整個顱首好像沒到水中去,如果不是對方驀然抬頭仰天,還真像被人斷首的死尸跪在江岸邊。
「嘖嘖!兄弟們看看,這個姑娘雖然比不上‘嫣紅閣’的花魁雲水煙,也挺標致的!」
忽來的粗鄙言行,三個大漢從另一端的陰暗林徑中走出來,猙獰又婬笑的看著眼前三個姑娘。
「想到對岸,不如哥哥們帶你們過去吧!」
「不用了,我們會自己過去。」
主僕連忙繞過眼前的粗漢們,想趕緊離開,卻被這三名流氓漢子給攔住。
「你們想做什麼?」
阿寶、小敦擋在自家主子跟前大聲喝著。
「這兩個交給你們,老子只要中間這個。」
中間最為面相凶惡的壯漢,赤露著胸膛,指著在丫鬟身後的朱蝶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