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擁有性善、行惡的雙重性格,從以前就表現出對人的憎厭,找上他的人,就得按他的游戲規則,他喜歡在接下任務的過程中,對人出題目,考驗當事者,誰要找上他接任務,自己就要有心理準備。」
「難怪麒麟會成為傳說的絕種生物。」與其說尊貴的生物適應不了環境,不如說環境適應不了這麼獨特的物種。
「麒麟雖難纏,卻能將任務辦到超乎想象的完美,一旦當事者通過他所下的考驗,那麼他不僅僅只是殺人而已,他會將任務的後續一並解決。」
「後續?!」羅睦天不禁聯想另一個家伙。「你不會想告訴我,他殺人之後會做超渡吧?難道那個淨會玄言玄語的『玩意兒』也在麒麟身邊?」
「雲軒和法西在一起!」素來會和羅睦天微妙互別言語苗頭的「玩意兒」唯有明雲軒。
「還合演了一場中外合並的神父、聖者版。」光想就令羅睦天感到荒謬。「你早就知道他們是兄弟?」
「只要不影響到我的事,他們想變性當對姊妹我也懶得管。」
「姊妹?!」光想那兩人,無論誰發出嫵媚舉止……羅睦天深呼吸,「還是談正事吧!我回來的路上得到一個消息,法西最得力的部下之一蕭士煌在香港被人以狙擊手法轟爆顱首,死狀淒慘,身邊還散了一地黃、白兩色的小雛菊!」
「轟爆顱首!」古聖淵蹙眉。
「現在亞洲的事務由法西另一個在日本的部下本波子掌握。」
淺灰的瞳微瞇的掠過興芒。「看來是個有趣的發展。」
「法西的行蹤原本一直保持聯系的內幕人士,在蕭士煌死後斷了訊息,本想借此掌握到小栽被安置的地方,現在線索失去,只怕得另想辦法。」
「小栽……這一趟見到小栽嗎?」想起最後一次見面,被強制拉離身邊的女兒,古聖淵精芒一斂,涌上悵然的復雜。
羅睦天搖頭。「法西態度更見強硬,非但連談的余地都沒有,還帶了一句話給你。」
「想來不是什麼悅耳的話。」雖是意料中的情況,但是未能見到小栽,始終令他高懸的心難放下。
「只要敢從他身邊帶走人,別怪他不顧情誼,一槍送你下地獄!」
「送我下地獄嗎!」好個法西。「我倒要看看,一個心有牽掛的殺手,面對同等能力的強敵鎖定,西方豹眼的能力發揮到何底限?」
迸聖淵走到書桌旁,打開桌上藝術精品般的雪茄保濕盒,拿起金褐的雪茄。
「狄洛彬那皇族公子進貢的?」唯有這個灑錢的闊綽公子最好此品。
「他希望用兩盒OpusX其中一款的限量發行(世上最好的雪茄之一),來換得麒麟和豹眼的蹤跡。」
「香味豐富、外形華貴,入口柔和醇美,果然上等。」接過已裁下完美圓弧的「上等貢品」,羅睦天以煙具點燃後,輕吐那濃濃綿絲般的煙霧,贊賞的品味。「想來這兩盒高貴進貢沒打動你?」否則狄洛彬也不會還在綠風島不走。
「打動!」古聖淵涼笑。「皇族公子對直接能听到的答案抱怨沒有神秘的刺激感,寧願留在我身邊伺機探消息。」
「洛彬是不相信你吧!」向來深沉算計的人,突然這麼爽快的就接受「賄賂」,讓人很難不起疑。
「我只是在告訴他答案之前加了但書。」古聖淵推開窗戶,將入口的柔醇口感輕吐,濃綿的煙霧暈散開來。「只要他听了之後,自信有辦法躲過三天的生死危機,我就告訴他。」
「同時被東、西方的A級殺手鎖定,再怎麼喜歡刺激,確實也不敢亂來!」只有殺手鎖定追蹤目標,狄洛彬若為了目的反其道而行,東方麒麟、西方豹眼大概會一同將槍口對準他!
「你也太低估洛彬對刺激的癖好了。」古聖淵環胸倚著敞開的窗道︰「洛彬說如果能讓麒麟和豹眼同時將槍口指向他,他死也甘願,但必須是這兩個人面對面的將槍口指向他,才能讓他含笑九泉。」
「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癖好。」差點忘了,這位貴公子對此事的著迷,就像吸毒者上癮般,完全沉淪。
「再加上,洛彬認為只要守在我身邊,見到那些傳言中的名家殺手聚集,會比他自己去找機率還大。」
「該稱贊他見解正確嗎?」只是令人徹頭徹尾不敢恭維。「小栽十二歲以前見過法西嗎?」
「何以這麼問?」
「法西對小栽有著……超乎異常的執著。」難忘那隔條街所透出的氣勢與電話中,輕悠的調子,全然絕決的口吻。「他說小栽好不容易找上他,正眼看向他,他絕不會讓她離開!」
「是嗎……法西這麼說。」古聖淵煙絲高裊中的側顏悠凝。
「你不訝異!還是對法西這樣的態度,內心有數了?」
「我掌握到的消息有限,但是如你所說,小栽第一次見到法西應該不是十二歲時,甚至有可能是在我領養她之前。」
「領養小栽之前!她十歲以前的事?從哪來的線索?」
「我請凱爾替我調查小栽幼年在日本時的一切。」輕彈剝落的煙灰,古聖淵長聲一嘆,「法西對小栽的態度很早就令我起疑,只是當時我整個人陷在尋找可柔的事情中,再加上有我在法西不會逾矩,況且小栽沒有任何找上法西的必要,只要這個互相牽制的環扣存在,就不會有問題,我一直這麼認為……」
長長吐出的煙霧,燻染他整張不語的面龐,顯得有些愁、有些沉。
「只是怎麼樣都沒想到……最後,竟是我這個小爸將她推向法西,將她推向……她明明從小看到就會害怕的躲到我身後的人!」
「聖淵!」羅睦天不以為然。「命運造就太多無奈,沒有一個人敢說真正的是非對錯是誰該負起,你又何必自責。」
「我一直在想老天的安排是為什麼?」他扯唇,目光遙望天際,似有無限悵惘。「為何將我一心一意要報復的仇人之女,讓她進入我的生命中,讓她將歡笑與陽光帶進死氣沉沉的家族,在我從小面對薇兒阿姨與可柔的慘劇之後,心哀如死灰,直到領養小栽,我曾經恨上蒼帶給我的人生悲慟,但在這場人生黑暗中,唯有小栽是例外,她是上天唯一給我的天使。」
想起剛領養小栽的第一年,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對小女孩抓住他衣角,哭喊的耍性子時,他是皺眉的推開她的手,甚至她不死心的再伸過來,他也是再次推開;直到她放聲大哭,整個身軀干脆撲上死命抱住他時,他才沒再推開,卻也沒回抱住她。
內心太久的死寂,讓他不懂得如何響應一個小女孩的哭叫,只能漠然的看她哭到力竭為止,卻也在當時,他第一次學會不再推開那雙抱住他的小手。
「從一派的淡漠到開始有了為人之『父』的自覺,你這段過往可令人無窮回味。」羅睦天記憶猶新地揶揄,「而且當年礙于你未成年的年齡,小栽名義上的領養是納入烈華名下,我可真是見識到了烈華為人母的狂熱。」
那一年也是羅睦天第一次接觸古家,與古烈華的同窗之誼,在學校時兩人又常因個性而對上,導至他們常被同學湊在一起,各個都認定他們是一對,最後雙方雖沒激出戀情,卻因烈華大剌剌的爽快個性,激出了「哥兒們」式的友情,他成了古烈華遇事必定詢問的對象。
在她得知自己名下有個「女兒」時,夏日假期一開始,就被她一起拉到巴西古家,要他一起「鑒定」這個忽蹦出來的女兒,是否她的手足親弟突然發瘋,從哪拐來小孩,想進行什麼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