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再下去雲軒要笑話了。」他又是揉揉她的發。
喬皖這才意識到一旁的明雲軒,不禁嬌羞的紅著臉。
明雲軒搖頭。「希望你不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後悔是我從沒遇過的事!」古聖淵堅定的聲音在關上車門時像絕然般。
「我們是要去歐洲哪個小島?」看著後車窗人、物已遠的景色,喬皖問身旁的人。
「你不知道?」明雲軒支首笑問。
她搖頭!她一直忘了問聖淵。
「綠風島。」明雲軒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悠悠道。「一個即將展開一切的地方。」
房車繞過莊內的車道,在古聖淵的目光中離去。
當異聲在他身後響起時,他並未轉身,依然盯著那遠馳的車身消失至一個小黑點。
「來多久了?」如往常地叼起一根菸,他問道。
「在你扮演溫柔好情人時。」來人沈穩的聲音,威嚴中摻雜著一絲漫不經心。
迸聖淵轉身面對來人,對方那偏銀的發色在陽光下映出刺眼的銀暉,身後背
著淡色帆布袋,墨鏡雖遮去大半面龐,卻依舊看得出那臉上的線條像由冰般刻成,充滿冷硬而犀利,危險與優雅在他身上交織著。
「我要的裝備?」對這個久違的家伙,他吐煙的唇笑意高揚。
「我身後背的總不會是登山用品吧!」對方拿下墨鏡,一對黃玉眸瞳金燦剔亮,在淡凜的沈目中反透綠澤,詭譎得教人迷眩。
「你這對豹眼無論是用來殺人或者魅惑,都教人感到著迷呀,法西。」他贊賞地打量。
「承受!」法西雙手插在口袋中,淡哼著。
「只是別想誘惑和栽呀!」
「真那麼寶貝,就拿煉子鎖起來呀!」法西撇唇,逕自往屋內走去。
「這小子,還是自大狂妄到目中無人!」
裊裊的輕煙襯著他的嘆息,隨即在那道驕傲的背影之後步上石階,大門在他身後掩上,卻掩不上他即將挑起的風雨序幕。
※※※
斯加基拉克海峽,綠風島。
陽光在薄霧中隱隱透光,喬皖站在一座典雅的建築前,隨行而來的和田正指揮島上找來的僕人卸下行李。
「這里好像有點荒涼。」
「年代久遠的關系,放心吧,聖淵已安排好一切,過不久就會有人來清理。」
明雲軒拍拍她的肩。
「可是……」她不太想走進去,心頭無端壓來一股沈重。
「來,我先帶你參觀吧,這里可是聖淵和筱原英浩心中的聖地與地獄。」
「為什麼?」喬皖忙跟在他身邊,這宅邸深幽得讓她不敢一人獨行。
「這里是聖淵度過最快樂的童年。」
「這里?」
屋內雖滿布著煙塵與蛛網,卻在那豪華的建築與擺設中,可看出那曾經輝煌的風華。
「來後園看看吧,後園面海,每天都能看到海面上的日出。」明雲軒推開一道斑駁的玻璃門,陽光下的俊顏燦爛地邀請她。
喬皖一走到那綠地的小坡上,便為那壯闊的海景而心馳。
「好漂亮的地方。」她開始覺得自己會喜歡這里。
看向四周盡是坡林與蒼翠,盛開的繁花是未經修護的怒放,反顧生機的盎然。
接著在明雲軒的帶領下來到更為偏內的花園。
這時,一道細細柔柔的聲音,隱隱約約地低回在整座豪宅中──
如果……
天也有神地也有靈
心的希望怎會遠遠無涯
如果……
風懂柔情海懂真心
夢的期望如何遙遙一方
「是……歌聲嗎?」徐徐淡淡的聲音,幽幽入耳,讓人不禁跟著揪心。
身畔的明雲軒聞此,了然而笑。
世間的人听不到那離世的聲音,唯有強烈的感情震蕩,還有血緣的聯系……
無邊的天地蒼茫
萬里歲月的等待是孤獨的嘆息
哀傷已喚不回散盡的紅塵
而今……
身如片羽飄
而今……
一縷芳魂如煙
「雲、雲軒,這到底──」哀怨的沈調像在遠方又清晰繚繞,讓喬皖莫名的惶恐,想拉住一旁的人,身畔卻空無一人。
「雲軒?」她驚慌大喊。「你在哪?」
回應她的是在風中依然回縈的低泣──
如果
天也有神地也有靈
失去的稚子可會回到母親的懷中
破碎的天倫可有再次重逢的相聚
「雲軒──」喬皖奔跑在這荒頹的園林中,驚恐地找人。
身旁的林木、繁花像回應著她,如英漫灑的落葉在淺風中旋飄,光影的錯落更炫燦了這件景象!
如果……
風懂柔情海懂真心
聲音像永遠纏繞在耳邊,撥開高至腰際的層層雜草,喬皖已不知是想找到人,或者想甩月兌這令人如心刺骨的聲音。
別讓這心的希望是天的一方……
為何這聲音讓她如此心慌與痛苦?
別讓這夢的期望是海的一端……
終於在前方一個廢掉的溫室中見到明雲軒的身形,她高興的跑過去。
包別讓這親情的呼喚盡岸浪花遠去……
然而溫室中並非只有他一人!站在門口的喬皖怔愕看著,在明雲軒身旁一個金發藍瞳的少婦,那雅絕清美的姿態是畢生僅見,然而最令喬皖動容的是,少婦容顏上的衷慟,看向她的神情,是難掩的激動與淒梗!
淚,像顆顆明亮的珍珠,緩緩從她那靈采的藍瞳中滑落……
悲泣的聲像又幽幽的在耳畔響起──
如果……
天也有神地也有靈
失去的稚子可會回到母親的懷中
破碎的天倫可有再次重逢的相聚
……我的女兒……
首部曲完
編注︰
(一)關於李龍騰與夏茉妮的愛情故事,請參閱「花蝶系列」50《美麗小煞星》。
(二)關於古聖淵和喬皖在綠風島又將掀起什麼樣的愛情波濤,請密切期待──
「恨情二部曲」︰《誰來愛我》、「恨情三部曲」︰《情難絕》。
遙憶母親四方宇
「情關」進行到第四章時,母親驟逝,有生以來第一次遭逢如天般的劇變,家中陷入一股無法以言語形容的哀痛中,尤其母親於我而言,一直是相當大的精神支柱,喪母的慟,一度非我能承受。
「情關」雖延到十二月,也還是差點寫不出來,因為這一本書是從寫作以來,寫得最痛苦也最難受的,跟故事無關,而是心情根本調適不來,又得面對必須交出稿子的壓力,每當一靜下來,就無法不想起母親的種種,想我上學時的母親、想我剛出社會時的母親、想我遇到任何事時一定給我力量的母親、更無法忘記母親在生時的儀容,最後只能站在靈堂看著靈相里的母親,突然間要面對已經永遠都見不到母親的事實!不否認四方宇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哪怕到現在,也不曾看開過,小說的生離死別發生在自己身上時,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文字敘述起來很容易,現實的感覺,真的需要時間來平撫。
當初著手寫「情關」時,全然沒想到母親會逝去,書的一開頭便是女主角的母親魂魄流戀人世而譜的詞,從來沒有想到開頭會成祭詞似的。母喪期間與出版社失去聯絡,編輯麗惠姊拿起稿子翻閱時,也深感,尤其這本書曾是四方宇初時嘗試投稿時,欲先付梓的,結果才開稿便覺得對「神話系列」興趣較濃而將道本書壓下,沒想到這一壓是三年後,更沒想到三年後付梓,會面臨這樣的情境。
母喪曾經讓我什麼動力都失去,對生活和周遭事完全提不起勁,更不想回應任何事(好多讀者的來信也因而擱置),對小說也不覺自已適合再寫,尤其從「惡魔與天使」出書後,想當文藝逃兵的念頭就不曾斷過。因為出書的速度、因為三分鐘的熱度,再再都讓小宇深覺,或許我並不適合再走小說一途,因為繼續寫,就一定得對讀者、對角色負責,我唯一能持之以恆的就是不讓故事和角色個性走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