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可以說為任務尋歡,以後呢……如果成婚後,他是否只要興起,也依然這麼夜夜尋歡?人人說他是月兌韁浪子,浪子的心有可能為一個女人而停留嗎?一個接一個的疑問,連日來形成一股巨大的不安盤踞在嫣兒心頭。
見多識廣的老總管了然一笑。「四少爺性情如風、處事隨興,這樣的個性難免讓你感到不安和不踏實,可是由衷地說一句,平民百姓有平民百姓的苦處,皇親權貴也有皇親權貴的無奈,四少爺身為東方世家的一分子又掌握江南事業,無論是為著生意或為朝廷的辦案需要,他都得立身黑白兩道接觸三教九流,放浪形骸不過是一種保護色,他的真實並非如此。」
老總管這席話,讓嫣兒不禁想起姊姊蘭情說的──。
四少是放縱過,也只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出身世家又立身黑白兩道,他有他的情非得已……
「四少爺對嫣兒小姐是真心喜愛,因為他已對朝廷表明婚後將不再接受任何任務,只能以東方世家廣大的商業命脈,提供進一步的情報消息,無法再……」
就在嫣兒听得聚精會神時,前方突傳來一陣激揚的打斗和喧嚷,在已暗的天色籠罩下,沸騰的人聲和把把燃起的火炬之光由遠而近。
「不好了,是夜盜!」老總管臉色一變。
「夜盜!就是今夜要逮的珠寶大盜嗎?」嫣兒也驚愕。
此時整個府內頓時光芒大放,全部的燈籠火把大亮,一時間亮如白晝,有一隊整裝的人馬持著火把趕來,為首的隊長一見到嫣兒忙上前稟告。
「三小姐,小人是岳盟主手下,他命小的保護你到東廂回避,這里很危險!」
「那姊姊呢?」嫣兒慌得想起還在偏廳內的姊姊。
「岳夫人已到東廂,目前府中的婦孺僕人都過去了,小的是出來找你和老總管!」
「四少他們……沒事吧?」嫣兒憂心地問。
「四少和岳盟主正在調度人馬,紀崇少爺和天沐少爺負責追捕逃竄的夜盜,他們個個武功高強,三小姐莫擔心,而且夜盜狡滑,分批逃竄,現在整個‘澄園’內外已布滿四少借調來的官兵和岳盟主的手下,三小姐還是先到東廂房避著吧!」隊長見前方越來越逼近的人潮和刀劍交擊的聲音,神色頗顯驚慌。
「快走吧,三小姐,這里實在太危險了。」老總管也感苗頭不對地道。
「你們帶路吧!」四周喧囂震天,持著刀劍的人潮來來去去,一反方才的寧靜,讓嫣兒心驚膽戰,當下隨著保護的人馬往東廂而行。
卻才轉身,一道雷厲的氣流橫掃而來,紀崇的大叫聲也隨之傳來──。
「嫣兒──快退開……」
還意識不到何事的嫣兒馬上被迎來的掌風撲倒在地,她避過一道劍光,在大睜的雙瞳中,訝然的見到如鴿蛋大小的白色丸子投來,猛一觸地便嗤地一聲,爆出巨大的白光煙塵頓激,一片茫茫如墜五里霧中,周遭保護的人馬也因這突來的變化而沖散。
「大哥──管家老伯你們在哪──」她爬起身後,急得在陣陣濃煙中喚著。
「嫣兒!」
「嫣兒,你別怕!」
是大哥和天沐哥的聲音。
「大哥、天沐哥!」她循著聲音走去。
「嫣兒?是紀三小姐,東方四少的未婚妻嗎?」身後突傳來一低沈的確認聲。
嫣兒大喜回頭,以為是隨行的保護人馬。
煙塵中的紀崇和伊天沐焦急地想揮去這朦朧不清的白霧,好救出陷在危境中的嫣兒,卻突傳出駭然的尖叫,紀崇、伊天沐一怔,一見白霧中飛出的黑影,兩人同時緊隨躍出。
「大哥、天沐哥……」
「嫣兒──」紀崇和伊天沐驚愕地見到前方大石上,二名一壯一瘦的漢子挾持著嫣兒,精瘦的男子持著匕首橫在嫣兒頭上。
「都往後退,否則這娃兒的頸子不小心多一道口,別怪爺們不懂憐香惜玉。」
另一名滿臉大胡的魁梧大漢,看來像是帶頭的男子,對著身旁的同伴示意。
「呀!」嫣兒痛然咬唇,因為頸上的匕首更加推進,血珠沁出。
「嫣兒!」紀崇沖動的要上前,卻被伊天沐搭肩攔住。
「冷靜一點,你難道沒發現大家都趕來了,只有定翔和東方宇不在,他們不可能對這邊的消息不知道。」
這一提醒讓紀崇定下心來,定眼看向四周,白煙早已散去,果真隱藏在「澄園」暗處的人馬都已陸續趕來,此次為逮捕這通緝已久的珠寶大盜,除了岳定翔的人馬埋伏園內外,園外則是借調來的官家勢力。
「目前只好先拖住了。」未見定翔和東方宇,紀崇心中有數,他朝前方喊著。
「別傷害你手上的人,我們也不為難,你們可以安全離開。」
听聞此話,為百者揚聲大笑。「這麼一個可愛的小美人,要我這麼簡單就放了,還真不舍得呀!」他曖昧的手指朝嫣兒臉蛋撫去。
「哇──」帶頭者突地慘叫,因為嫣兒猛一張嘴就咬住那不規矩的手指。
「老大──臭丫頭──快放開──」一旁的屬下既不能放開嫣兒,只好更用力將匕首捱近,要她松口。
紀崇見狀拍著額頭,哀嘆老妹干麼這時不安分的乖一點,伊天沐則是有點傻眼,嫣兒的個性是這樣的嗎?
「賤丫頭──」為首者終于救下自己的手指頭,怒得揚手。
「救命呀──」逞一時之快的嫣兒馬上大叫。
「你敢踫她一下,就絕對走不出‘澄園’。」紀崇凜聲道。
「哼!」領悟到目前的形勢,對方放下手,臉色卻較先前罩上了一層冷厲。「我有三名屬下在東方宇手中,想這丫頭平安無事,就叫東方宇帶人來換。」
「恕難從命,我東方四少逮到的人,從來沒有再交出去的。」懶洋洋的聲傳來,東方宇瀟灑的身形像趁著月色般由人群中走出。
「東方宇──你存什麼心呀──我還不如那幾個獐頭鼠目的垃圾嗎──」不待夜盜有任何反應,紀嫣兒率先發難,她可氣死了,未婚妻被劫,他竟然還這麼悠悠哉哉!
「臭丫頭,什麼是獐頭鼠目的垃圾,講話給老子小心一點!」受到侮辱,帶頭的大胡子不爽警告。
「小心什麼──死夜盜──你照鏡子都不慚愧的呀──」她越說越憤慨,頸子雖處于威脅中,雙腳卻又跺又踹的發泄主人的不滿。「滿臉橫肉、面目可憎,一臉失敗相就罷了,還只會挾持弱小,真是無恥之徒,胡子留滿面就以為很有個性呀,知不知道半夜走在路上,別人還以為你是出來捉鬼的鐘馗咧!還珠寶大盜,看看你們的樣子,老大長得像卒子,部下瘦得像竿子,看來都很沒腦子,渾身馬騷味,惡心死了,居然敢抓著本小姐罵臭丫頭,你們才臭呢──」怒火讓她出口成文、罵人成絕的本性一顯就收不回來,連原本拿匕首抵住紀嫣兒頸子的瘦排骨,都改成捉緊她揮動的手,免得她情緒高亢中,亂揮亂踹的拳腳會往前方的老大飛去。
東方宇和紀崇是對望一聳肩習慣了,伊天沐則完全目瞪口呆的愣住了!小嫣兒不是溫柔婉約不擅惡口嗎,怎麼罵人溜得像日常對話?
「他媽的──臭丫頭──再叫──」胡子老大氣得胡須高翹,又是揚手示意要她好看。
「救命呀──」膽識不過片刻的嫣兒也再次放聲大叫。
「別叫啦,夜盜都沒你吵,早一點回去乖乖當待嫁娘不就沒事了,現在嘗到苦頭了吧!」東方宇一副無奈搖頭,左右兩旁的紀崇和伊天沐也開始像看戲的一樣悠然環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