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該活到今日,我早就該死了……如今的一切……是犧牲別人的命……才能活下來呀……。
爆千雪自責的悲泣像火般烙在她心底深處,黃真哽咽,紛墜的珠淚像心中的紊亂,已不知該如何做才是正確。
「真真!」熟悉的叫喚聲從身後傳來。
听著這聲音,黃真並未轉身,只是哀然地閉緊了眼,淒哽地道︰「我……不甘心,你知道嗎,我真的不……甘心……」
「我知道,我知道。」宋英杰從身後擁住妻子,輕聲道︰「事實的真相你已明白,龍九天和宮千雪該不該為平兒付出代價,一切依你心中之意,我不再阻撓你,畢竟平兒的逝去對身為母親的你,是難以彌補的創痛。」
「對身為父親的你又何嘗不是。」黃真悲傷道。「別忘了,剛听到兒子死訊時,你在兒子墓前足足站了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宋英杰嘆然一笑。「和你一樣,我沒辦法接受平兒已經永遠離開我們,可是,再怎麼難以接受,平兒走了是事實,或許天意如此,往後無論繼續歸隱還是游歷江湖,就剩我們兩個老夫老妻,也何嘗不是一個愜意的晚年生活。」
「任何事,你總是這麼快看開,當世俊豪宋英杰就如傳聞,肚量大、器量大,有時候我真懷疑,當初選擇嫁你是幸或不幸!」她搖頭苦笑,卻已溫柔地覆上丈夫攬在腰際的手。
「如果不是有你伴在我身邊,我很難有如此豁達的心胸。別忘了,我宋英杰此生的願望,要的不是當世俊豪、更不是大量大肚的英雄,不過是想你黃真相伴此生而已。」
面對丈夫如此的柔情之語,縱已夫妻二十載,黃真心中依然動容,道︰「你都已如此,那麼我黃真還有什麼放不下、看不開的。」響應主題︰續響應人︰茵因響應時間︰07/1415︰15()「你願意放過宮千雪?」宋英杰欣慰。
黃真轉身望著丈夫,一對清皓的眸瞳褪去仇恨後,備顯澄亮溫柔。「我怎麼說也是你宋英杰之妻,有著泱泱能容的丈夫,妻子又怎麼能是器量狹小的婦人,而且……」
「怎麼了?」宋英杰見她忽抬首望著月色後,深深長嘆,不解問道。
……身為母親的你,竟要殺兒子付出性命所救的女子,他九泉之下定難瞑目……
陸丹風的話此刻在她腦海回蕩。
黃真幽幽地道︰「我怎能殺一個兒子傾命所救的女子,如果真這麼做了,平兒九泉之下定難諒解我這個母親。」
「二師姊果然永遠是我心中的二師姊!」雲天驕揚朗的聲音隨著她的人走下庭「七丫頭不用灌我迷湯。」見到雲天驕,她笑罵。「你這鬼靈精心中早明白我定會拿出解藥,專撿這種時候出來當好人。」
「唉,好人難當,尤其這個好人還真不是誰都可以當,弄個不好就同門師姊妹相殘。」她大感吃力不討好地攤手。「光為了救你,師妹我差點栽在那個打起架來跟個瘋子一樣的家伙手上,一個不留神呀,我這個天之驕女的追風神捕,真的會到天上,不過不是當驕女,大概是當仙女。」沒想到那個長得一臉敗德的陸丹風劍術這麼厲害,還真小覷了他。
「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看你跟那個瘋子打得挺樂。」對這個看來率性又鬼靈的師妹,黃真向來哭笑不得。
「打得挺樂!師姊呀,你嚴重錯覺吧,我寧願去追犯人,也不跟這種瘋子打架!好啦,現在小王妃的事要緊。」
她這一說,黃真不禁看著月色憂急道︰「子時已近,我怕趕到郡南王府的一路上,會有相當多的官兵攔路,這一耽擱,時效一過就糟了!」
「放心吧!」雲天驕朝她拋個俏皮的眼色。「別說師妹我這個天下第一神捕在此,光有金牌五御史中的老大容百曉開路,還有誰敢囂張地盤問我們。」
「一蒼道人容百曉!」黃真愕然地看著從陰影中走出的老者,飄白的長須,一身仙風道骨的衣袖,恍若畫中走出的仙人。
「真真,我與道長半路相逢後遇上十姝,我們三人便分頭追尋你的蹤跡,直至方才七妹通知我們,才一路趕過來。」宋英杰深怕妻子見到容百曉會多心地不高興,忙解釋著。
「我了解,你一直為我來到洛陽尋仇的事奔波。」黃真只是朝丈夫溫和一笑,並無不悅。
「宋夫人,吾徒與夫人之子因故結緣,後雖演變至此,依然謝謝夫人今日的援手。」容百曉朝她一揖為禮。
黃真一嘆,道︰「我既當個系鈴人,如今也會做個解鈴人,今日一切因我兒而起,也因我兒而息,小王妃既是平兒傾命相救,那麼我便不會議愛子的犧牲白費,更何況身為母親,我不過完成對犬子的承諾。」
或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吧!這一想,彷佛又听到了兒子那快樂的聲音,就在耳邊對她說︰「說定了,娘將來要替平兒保護心中重要的人喔!」
平兒。望著一輪明月,她心中依然惆悵,卻更感釋然。
是夜,本該好夢正眠,郡南王府卻是一片輝煌的忙碌景象,今天一整天,熱鬧一詞大概就不曾離開過郡南王府。
先是一大早小王妃喪失記憶,接著下午被人由霜雪下救出,然後是傍晚的刺客圍捕;到了深夜,一蒼道人容百曉終于帶著大家盼望的解藥而歸,眾人忙起來的氣勢更像燒開的水,一團滾沸!
而最為燈火通明的凌宵院,除了龍九天、容百曉、白瓊露和宋英杰夫婦在寢室內,其余眾人全在大廳候著消息。
大廳中,又以各立兩旁的陸丹風和雲天驕最為氣氛詭異地互別苗頭。
「我道雲捕頭已經離開洛陽了,怎麼還會陪著宋英杰夫婦一起出現在郡南王府,尤其你們之間熟悉的模樣,還教人納悶呀!」陸丹風瞇眼,說出口的話擺明是將這個追風神捕牽上涉禍名單。
「四弟!」沈元智警告地看了一眼老四,趕忙朝雲天驕陪笑。「雲捕頭,你別介意,四弟向來口無遮攔。」
雲天驕率性一揮手。「沒關系,陸公子遇上今日之創,難免有失常的舉止,我能理解。事實上我本已踏離洛陽,卻在半途遇上一蒼道長告知情況,知道小王妃命在旦夕危急,偏偏……」她蓄意瞧著陸丹風。「府中吹牛者多、能力者少,身為御賜追風神捕,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鮑主喪命,只好中途折回一盡為人臣子的本分!」
「天驕姑娘好大的口氣,請問那個‘府中吹牛者多、能力者少’指的是我們‘金牌五御史’嗎?以你一介小小二品,敢指五個上司說‘能力者少’,還真不是普通的狂呀!」陸丹風冷笑地拿她的話倒打一把。
「嘩,四上人,你更不得了耶!」雲天驕可非省油的燈,反譏道︰「明知人家在說你,還要更拖自家兄弟下水,貶自己就罷了,還拿‘金牌五御史’的招牌砸,在下行走江湖這麼久,沒見過自毀道行,毀得這麼毫無義氣的,你可真算是個人物了!」
「你……」猛沖動踏出一步的陸丹風馬上被身旁的人拽住。
「四弟,拿出你的風度,別當場失控,否則就輸了那個雲天驕,千萬撐住,別抓狂!」老二的聲音對正額浮青筋的老四耳提面命。
齊飛雪今日可見識到這個傳聞的追風神捕,更能理解為何昨夜沈元智回府,會把他們兩人在醉紅樓的對峙,講得一副空前絕後的樣子,看來這個追風神捕無論武功、機智、口才,都有過人之處,遇著此人,四弟可算踢到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