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近她的心,貼近她的心……」他喃喃自語,忽問︰「那薩堤以前又是怎麼討好妳的?」
露雅臉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不愛說話,但我就是喜歡他,老說以後要嫁他,他老是靜靜听我說,沒表示過意見。直到我們結婚,他還是常常整天跟我說不了幾句話。有個春天,我們到南區去拜訪長老們,路過一個漂亮的湖泊,水很深,魚很多……」
「所以妳叫他下水撈魚?」他認真參考這個策略,但莉莉不是貓,對魚可能沒有太大興趣,何況他撈了,她八成會拿去給凌虐他的魷魚絲加菜──不干!
露雅瞋他一眼,「誰像你老是想著魚?那個湖泊里頭長了狄窪草,正好開了花,紫色的花瓣很漂亮,在水里蕩漾;這種草很少見,我很喜歡,但我沒跟任何人提過,他也不知道。那時我只是往湖里多看了幾眼,就隨他去找長老了。稍晚我們在回程的路上,停在那湖畔休息,他最討厭水了,卻跟著隨從下湖去找晚餐,當他上岸時,帶了一大把開滿紫色花朵的狄窪草……」
「等等。」瑟歐斯越听眉挑得越高,「狄窪草,不是藥嗎?」
在人界有種植物「木天蓼」,貓兒一聞就興奮,狄窪草的作用與之相似,但效力更強,亢奮之外兼亂性,幸好只長在水里,取得不易,沒有造成太大問題。
「藥又怎樣?你就是那晚有的。」露雅滿面嬌羞,想起丈夫唯一一次的浪漫舉止,還是甜絲絲的。
是是,狄窪草萬歲,沒有藥哪有他!瑟歐斯還是皺眉,「但是,藥……不太好吧?」
他雖缺乏人界的常識,也知道送藥當禮物是不正常的舉動,狄窪草對人類的效果還不清楚,但木天蓼同樣會引起人類的興奮,吃多了會有類似嗑藥的癥狀,送她這種東西太危險了。
「那是他的心意啊!」露雅臉蛋紅透,眼眶也紅了,「其實,也許是我一廂情願。當時王族亟欲拉攏亞多族,逼他娶我,他順從王族的安排,但對我……」也許,他純粹是被迫娶她,實則對她毫無感情,否則怎會放她獨自在人間多年,不曾來探望,也不曾派人來找她?
她咬著唇,強忍淚意,忽听見細微的聲響,抬頭一望,看見窗外圍牆上有只幼小的藍貓。貓兒嘴里叼著什麼,沿著圍牆慢慢走來,在正對露雅的位子停下。
屋內兩人這才看清楚了。小貓嘴里咬著一束植物,修長的葉子上綴滿紫色小花──是只長在俄凱忒族國上水域內的狄窪草。
哪有這麼巧?瑟歐斯驚愕,偷覷他母後,她淚珠滾落兩頰,身子發顫,顯得激動萬分。
案王說不定已經來了呢!他識相地起身,「我要走了。」
露雅慌忙擦去淚水,「去哪里?」
「去找藥……」他咳嗽一聲,「我是說,找隆小姐會喜歡的東西。」
「你何必為她這麼費心?要正當取回聖物的話,用金錢購買也是個方法,你跟她問個數字,要多少我們都給,這不是簡單得多?」
他聞言停步,「記得我小時候溜到人間,有個人類女孩分食物給我嗎?她就是那個女孩。」
「啊!」她知道這件事,「你想感謝她當時幫助你?」
「不只這樣,她……對我笑了。」對她來說,僅是因對貓的喜愛而有的友善,但那時親昵的氣氛、她溫柔而悲傷的容顏,已徹底征服了他。
「我喜歡她笑的模樣,為了再看到她的笑容,我願意盡一切努力。」
這已超出他被賦予的任務範圍,涉及私人感情了。露雅瞧著兒子認真的模樣,「你知道,王族對血統這回事很計較,不會允許你和人類通婚。」
「我沒想那麼多。」他神色一黯。
「但只要你喜歡,就算對方是人類,我也支持你。」她挑釁地提高聲量,故意說給某人听。
數年對她不聞不問,突然派使者捎個貼心的禮物來,就想要她原諒他?沒這麼簡單!
「喔。」一听就知母後在賭氣,瑟歐斯搖搖頭,徑自離開貓醫院。
天色漸明,隆莉涵拖著一夜難眠的疲憊身子,在廚房里準備早餐。
沒想到,那個堅持不走的男人,突然就離開了。
他的房里沒人,她找遍了所有書櫃、衣櫃、櫥櫃頂端,甚至查看過屋頂,他就像憑空蒸發,徹底消失了,只留下樓梯上那堆衣服。
那只陌生的小貓也不見了。也許牠吃飽喝足,決定繼續四處流浪探險吧!
失蹤的男人,失蹤的小貓,她惦記哪個多一些呢?
魷魚絲跟在她腳邊,撒嬌地喵喵叫,想博回她的寵愛。
她恍然不覺,望向窗外晨光,自語道︰「他去哪里了?」
他?哪個他?魷魚絲警覺地望著主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上個月小黑失蹤五天,她的表情差不多也是這樣憂慮,可還多了些什麼?像是……失落?不像是針對小貓,而是因為那個男人……管她針對誰,那根本是同一個壞蛋啊!
魷魚絲猛蹭主人小腿,想引起她的注意,她卻看都沒看牠一眼,牠生起氣來,縮到廚房角落,不理她了。
院子里傳來貓叫聲,又是喂早餐的時間了。
隆莉涵沒發現愛貓在鬧脾氣,提著貓干糧,打開後門,流浪貓們爭先恐後地擠上來。
「乖。」她哄著貓兒,心不在焉地端過大碗,倒了滿滿的貓干糧,忽覺他跟貓還真像︰怕刺激性的口味,喜歡睡在高的地方,那雙眼總流露暖意,但眼神機靈聰穎,也很像貓。
對了,他的眼眸色澤,和昨晚的小貓好像……
驀地一只手由外搭住院子圍牆,一個背著大包袱的人影帥氣地翻越圍牆,不料落下時絆到花叢,在她面前摔個狗吃屎。
「呃……」瑟歐斯撫著撞痛的鼻子,頭一抬,就見隆莉涵愕然俯視著自己。
他連忙爬起,不料臀部遭她玉足重重踩下,跌回草地上。
「不要動!」她怒斥,用力踩住他富有彈性的臀部,瞪著他赤果的身軀,目光如要噴火,「你去了哪里?」
他居然又月兌得一絲不掛!若非她及時踩住他,他這一爬起,她就會看到……害她長針眼的東西!他為什麼老愛月兌得光溜溜的?非得害她流鼻血才甘心嗎?
「我……回家拿點東西。因為必須下水,所以才月兌衣服。」瑟歐斯乖乖趴著不動,心底在流淚。
他運動神經靈敏,剛才摔下來時除了撞疼鼻子,一切無恙,但她這一腳踩得太快了,他毫無防備,腰部以下狠狠撞擊草地,只覺草地好涼,露水好冷,某個部位……好痛!嗚嗚∼∼
「趴好,不準動。」隆莉涵警告道,轉身走進屋內,出來時帶了一件浴袍,扔給他。
「你的衣服我拿去洗了,先穿這個。」她背過身子,諷道︰「回家拿東西何必月兌衣服?你昨晚該不會是去哪兒參加天體營,或是徹夜果奔吧?」
她真想掐死他,他這副模樣給多少人看到了?待會兒不會有警察追到家里,要逮捕這個暴露狂吧?
「我真的回去拿東西嘛。」他裹著母後給的毯子回到老家,扔了毯子就下水,上岸時拿毯子包裹戰利品,連父王的面都沒見到,又急急趕回來。
他穿好浴袍,打開包袱,「東西在這里。」
隆莉涵斜眼後望,看見包袱里有幾個瓶子,有的裝粉末,有的裝葉子,另外有兩條一公尺長的大魚,魚身奇形怪狀,呈鮮艷的綠色,雜有紅色斑點,魚背上長有金色的刺,魚尾岔為四股,沒有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