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救命!喵!誰來救他!他快死了!喵∼∼
「魷魚絲?」隆莉涵剛沖完澡,听見淒厲的貓叫聲,走出房間查看。
她走到樓梯口,赫然看見兩只貓壓著一只從未見過的虎斑小貓,她的愛貓正將什麼東西往小貓臉上涂,左右開弓的態勢簡直像在打人家耳光,小貓被欺負得淚眼汪汪,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魷魚絲!」她怒斥,急步下去趕開了貓兒,抱起奄奄一息的小貓,沒時間注意掉在樓梯上的男人衣物。
她發現貓兒滿頭滿臉的綠油精,連忙拉起浴袍衣角,細心地揩淨。
瑟歐斯驚魂未定,雖被摟入溫暖安全的懷抱里,仍拚命掙扎。
「噓,沒事了,別怕。」她柔聲安慰,不在乎浴袍被貓爪扯得凌亂,胸口肌膚也被勾出數道血痕。
瑟歐斯睜開疼痛的眼,淚眼蒙中,看見她溫柔的容顏。
「對不起,我沒管好魷魚絲,讓你被欺負成這樣。」貓兒狼狽的臉被擦淨後,露出晶瑩的深藍色大眼,眼底有抹奇妙的金色光輝,嵌在小小的臉上,顯得聰穎靈動。
「你真可愛。」她輕撫著平靜下來的小貓,小貓漂亮的模樣,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想起來了,牠好像她幼年時在小學外見到的貓呢!
瑟歐斯忘了身上的痛楚,愣愣地瞧著她前所未見的愛憐神情。
對了,他現在變回貓形,不再是她一見就厭惡的男人,她才會以這種眼神看他,瞧她這模樣,顯然當他是偷溜進屋的流浪貓了。
她的眉眼是他熟悉的,但添上了溫煦,卻與平日判若兩人,那寵愛呵護的眼神,彷佛他是她最疼惜的寶貝。
他痴痴地看著她溫柔微揚的唇角,彷佛又在做那些幼年的夢,身體自動偎向她溫暖的胸口,濃烈暖熱熨透他心間,醺然如醉。
兩名共犯已經逃走,魷魚絲卻不服氣地扯著主人浴袍下襬,喵喵地控訴︰他可不是普通的貓啊!他是壞蛋,故意變成可愛的小貓模樣,想要欺騙妳!不要上當!
隆莉涵盯著愛貓,嚴厲斥責︰「我教過你多少次,不可以欺負新來的貓,你為什麼老是不听?罰你今晚沒有點心可吃!」
魷魚絲大怒,自認一片好心被雷親,轉頭跑掉。笨主人!不理妳了!
她走入廚房,將小貓放在餐桌上,「你是餓了,溜進來找食物嗎?我家里不禁止貓進來,但早晚才會放飼料,平常時候進來,不一定有食物。」
她取出父親蒸好放涼的魚,放到小貓面前。
他聞不到香味,但盤子上放著頭尾完整的蒸魚,沒有任何危險的辣椒或芥末,他霎時雙眼發光,貪婪地吞著口水。
「吃吧!這原本是魷魚絲的點心,但牠欺負你,所以現在它是你的了。」
原來魷魚絲吃得這麼好!他好幾天沒吃過正常的食物了。瑟歐斯瞬間把重要、不重要的事都拋到腦後,撲上去大嚼。
咬到魚肉的瞬間,他幾乎感動落淚,回想前幾天那碗辣得他死去活來的面,對比此時的美味,宛若重生啊!
他忽然領悟了一件事︰在她身邊,當只貓絕對比當個男人吃香。
既然她對「瑟歐斯」這個人已經起了反感,而她喜愛貓咪,連對他這只來路不明的「貓」都如此呵疼,他不如就放棄當初對舅舅說的「絕對要以人形進入隆家」的話,改以貓的模樣潛伏在她身邊吧!
不過,舍棄困難的道路,而遷就容易的方法,好像少了點志氣?管他的呢,達成任務才是最重要的!
瑟歐斯嚼著魚,偷偷抬眼瞧她,目光落在她胸口,皎白的肌膚上有他留下的爪痕,淡淡滲著血。
他微感歉疚,隨即注意到她胸口掛著項鏈。她總穿著高領的衣物,他平時只看得見鏈子,此時浴袍半敞,他才看見項鏈上串著五、六樣飾物,有銀飾、戒指等等,當他看到其中一個塊形如杏仁的半透明小片,雙眼驟亮──貓眼石!
但為何只剩下這麼一小片?原本的貓眼石有貓的足掌大小,由許多杏仁狀的貝烸石重迭而成,掛在項鏈上的卻只有一小片,其它部分呢?
他正困惑著,耳畔響起她幽幽自語的嗓音。
「男人……都一樣!以為我會被那些無聊的話蠱惑嗎?說什麼愛慕,他的眼神早就說清楚了,他接近我另有目的,我只是個跳板……又是個跳板,八成,又是迷上爸的吧!」
她在說蘆納吧?他觀察著她,褪去平日銳利的氣勢,她神情空茫,顯得脆弱。
「為什麼男人都把女人看得這麼笨?以為我們只愛听花言巧語,其實心在不在,我們都看得出來。『我愛妳』、『我喜歡妳』是很動人,但口頭的敷衍,有什麼意義?可是,明知沒有意義,我還是……」她咬緊了唇,淡紅的唇色泛白。
還是有所期待嗎?他讀出了她未說完的話,藍瞳的光彩一黯。即使明知蘆納對她別有目的,她仍是願意接受那家伙?
不,似乎不是針對蘆納,蘆納不過是引發這些感慨的導火線;他從她苦澀的神情讀出,她的抑郁反映的是更深層的心思,這感染了他,胸口像被什麼悶窒住,微妙地疼痛著。
忽見她消沉的眸光轉為銳利,他順著她視線望去,發現她在看樓梯上那堆他掉落的衣物。
「他又月兌衣服了!我警告過他,再敢月兌衣服就滾出去,他以為我只是開玩笑嗎?」
他不是故意的啊!瑟歐斯在心底慘叫,溜過桌面,停在她肘畔,但她正想得出神,沒有注意到他。
「他為什麼拚命想留在這里?當時我故意刁難他,他居然真的把面吃了……」她皺眉思索,顯然在推敲她的目的,抿緊的櫻唇卻逐漸放松,露出似笑非笑的怪異弧度。
他瞪著她古怪的表情,顯然她是想到他當時辣得痛不欲生的模樣,而且還覺得挺有趣的。
有趣?那碗面害他連日惡夢,夢中舌頭爛掉無數次,他可一點都不覺得有趣!
但至少,她想到蘆納時唯有不悅,想到他卻有了笑意,他的「犧牲」算是有代價吧?他如此自我安慰,居然莫名地有點高興,莫非他……性格中有樂于被虐的因子潛在?
「他又是什麼目的?如果想接近爸,也太不積極了,至少得像盧先生那樣,勤于買畫才是,也不該到我店里去,而是該留在家里……」她不再說話,只手托腮,依舊盯著那些衣服。
為何她老是判定別人接近她,都是別有目的?
他忽想起崔寡婦說的,她前任男友就是利用她來接近他父親,可他對她父親毫無興趣啊!他真正的目的,是聖物……
她懷疑的眼神不曾投向他,他卻心虛起來,趴在她身畔,將茸茸的身軀往她手臂上蹭。
隆莉涵忽覺手上溫熱,低頭一看,才發現貓兒親熱地將小腦袋歪靠在她手上,那雙瑩透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充滿討好的意味。
她淡笑,撫著小貓,「怎麼啦?你不愛吃魚嗎?」
他明知此刻諂媚她,只會算在「這只小貓」身上,跟「瑟歐斯」完全無關,還是努力扮出最乖巧可愛的模樣,以腦袋拱著她掌心,回應她的撫模,自身體深處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你怎麼一點都不怕生呢?」貓的呼嚕聲通常表示愉悅與滿足,一般的貓兒可不會這麼快便和陌生人建立友善的關系。
她好奇地趴在餐桌上,觀察著小貓。他伸出淺紅的圓潤舌尖,輕舌忝著她臉頰,惹得她輕笑。
「你是在感謝我弄魚給你吃吧?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這麼喜歡你們。我對你好,你也會響應相同的善意,不像某些人類,將我對他們的好拿去利用,末了還反咬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