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老媽魔鬼式訓練之賜,她和男人單挑從來不輸,盡避現在身上還有好幾個地方痛著,但眼前這四個人倒也不會讓她太費事,而且正好讓她如願找人練練拳頭。
瞥了眼高三女生驚恐的臉色,她笑道︰「怎麼樣?大家來玩玩嘛,我保證出手不會太重……」
听這沙啞的聲音,是……女孩?
抓回一絲意識的康齊努力睜開眼,看見背光的身形緩緩走近,終于在他身畔停下,被夕陽拉出的長影正好落在他臉上,他忍著痛不肯閉眼,凝視這高高在上、仿佛能撐起整片天的強悍身形。
斑三女生嚇壞了,「我們……只是找他有點事情,沒有要對他做什麼啦?」
「你滾遠一點!」阿平還不知眼前這一臉猶似受虐兒的少女是何來頭,大聲喝斥,「這人太不上道,我要教訓他,你最好少管!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不會客氣……」
斑三女生連忙一扯他衣袖,急道︰「別惹她,她是東廣海的阿美子?」
這一听,三個男人心下大駭,「阿──阿美子?!」最強的高中生!
「那很好啊,我對男人一向也很不客氣。」甘紗美摩拳擦掌,把手指扳得喀啦喀啦響。想到母親與她的廣海盟被貶為東廣海,叔叔弄出來的假貨卻被奉為正字招牌,更令她心生怒火,聲音繃緊︰「還有,我不是東廣海的阿美子,是廣海盟。」
「是,是廣海盟,我說錯了。」高三女生陪著笑,一面猛扯男友,一面往後退,「那我們走了,還有事情……」
「咦?不用客氣啊,我的臉雖然腫成這樣,要打還是可以……」
四人沒等她說完,轉頭就逃,活像背後有人拿槍追趕似的。
「媽的,就會欺負弱小。」甘紗美嗤聲說道,低頭看向草地上的人,「欸,你沒事吧……」不低頭還好,一低頭就見一雙黑幽迷蒙的眼正凝視著自己,如睡美人乍見前來搭救的王子。
「你──」媽的,這女孩比她老媽還漂亮啊,害她有點頭暈,八成因為美色遭人嫉妒,才會被圍毆。甘紗美一把將他拉起來,「你沒事吧?」
康齊搖搖頭,又向她點點頭,算是道謝。下月復愈來愈痛,他額上又冒出冷汗,想移動腳步,腿卻抬不起來。
「哩?」這女的怎麼一副要昏倒的樣子?難道剛才被打得內傷了?忽見他跨出一步,整個人便倒下來,甘紗美連忙扶住他,「欸,你要不要去醫院?」見他只是搖頭,甘紗美一哼,「你不會說話嗎?你這樣不去醫院不行……」
康齊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突覺背後正靠著什麼柔軟的東西……一驚覺到那是女孩子的胸口,他蒼白的臉頓時轉紅,猛地跳起來,「不用了──」這一說話,唇角立刻流出一絲血跡。
「真的不用嗎?」哇靠,居然吐血了,這樣還沒關系?「你不要硬挺……」
「我沒有……」他臉更紅了,條地轉頭就跑,踉蹌的身影不多久已迅速消失在建築物後。
一陣輕風拂過,托起地上幾片落葉。
笆紗美呆了呆,看著自己的兩只手,手指蠕動了下,「我手上有什麼嗎?」干嘛逃走?美女果然多半是怪胎,就像她老媽。
算了,跑得像在飛,八成死不了,也不用她擔心了。
唉,打架不成,真是無聊。她轉頭回到自修室,決定把邢雙芸拖離這個安靜到憋死人的鬼地方,隨便去哪里都好。
第二章
回到家,康齊先裝了熱水袋,再拿毛巾裹了一袋冰塊,來到鋪了榻榻米的客廳。他盤腿在榻榻米上坐下,將熱水袋擱在月復部,拿起電話話筒按了一長串數字後,才把冰毛巾敷上被打的左臉,耐心地等待。
餅了快一分鐘,他才听到電話那頭傳來不太清醒的女孩聲音
「欸……」
「死康茗!」他對話筒尖叫,「你干嘛不吃止痛藥?害我痛得要死?」
對方沉默了下,隨即破口大罵︰「你發什麼鳥瘋啊!現在幾點你知不知道!我明天還要──」
「我管你明天要干嘛!你生理痛干嘛不吃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下月復肌肉又抽緊,他痛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孿生姊姊從電話里揪出,踹她個死去活來。
人家說雙胞胎心心相連,在他們這對變生姊弟身上可是印證個徹頭徹尾。從小,兩個人只要一個感冒,另一個也會發燒,總是忙壞了父母。
而自從姊姊國中開始來潮,每次她生理痛發作,他竟也跟著痛得滿地打滾;更糟的是,他也跟姊姊愈長愈像,到現在,兩個人真是他媽的像到恐怖,可是──干嘛他要像姊姊啊!
男人長得像女人,弱不禁風、小鳥依人的,能看嗎?!
連現在相隔一片太平洋,他卻還得分口子她大姨媽造訪的痛苦!他吼道︰「他媽的你現在給我去吃藥!」
「你白痴啊!」海洋另一端的姊姊更大聲地吼回來︰「現在都半夜了,我本來在睡覺,要不是你這廢柴打電話騷擾我,我才不會知道痛!我要繼續睡,要吃藥你自己丟吃!再打來吵我,老娘寒假回家你就知道死了!」砰地一聲摔上電話。
康齊差點被震聾,痛苦地捂住耳朵。
他不是不知道,老姊睡覺時被吵醒就會暴跳如雷,尤其生理期時的壞脾氣更有加成的效果,幸好她不在身邊,否則這當兒他不是被痛宰一番、丟到馬路上去就能解決的。
他嘆口氣,等耳中的??聲消散了些,才改撥另一個號碼,經過轉接,傳來診間護士親切的聲音──
「喂,外科一診。」
「姚姊?我是康齊,我爸呢?」
「小齊啊,康醫師正在看診哦,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除了他正在生理痛之外。「請你跟我爸講一聲,晚上回來的時候帶一份紅豆湯圓,去他平常買的那家店就可以了。」
「好的,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謝謝你。」
幣了電話,他抱著熱水袋和冰袋,慢吞吞地理進貯物室,在放藥物的櫃子里一陣東翻西找之後,才想到家里已經沒有經痛的藥──因為老媽被公司調到國外,姊姊跟著過去以便相互照顧,走的時候把藥全帶走了。
他頹喪地坐在牆角,曲著雙腿夾住熱水袋。跟著姊姊一起痛了幾年,他可以體諒她為什麼在這幾天會特別易怒雖然她本來就易怒。
他深深體會,當女人果然是很辛苦的……
瞄的,可他又不是女人啊!他火大地踢了門板一下。
女人……剛才幫他解圍的,就是個女人。
想不到他會淪落到要靠女孩子幫忙的地步,但即使今天身體沒出狀況,他也不是那三個男人的對手,那些人隨便一拳就能打斷他小樹枝般的肋骨。他每天拚命吃、努力吃,外加晨跑、晨泳,卻還是一副轉大人轉失敗的樣子,一塊肉都長不出來。
而那女孩不知是什麼來頭,幾句話就嚇得那些人落荒而逃。論體型,她竟然還比他有肉一點!至少她扶住自己的時候,他……很有感覺。雖然一身掩不住的叛逆味道,心地似乎不壞,還關心他有沒有逞強硬挺……
「硬你個大頭鬼。」思及此,他臉頰再度轉紅,連連深呼吸。
她可能根本沒注意被佔便宜了,可那情況也不能算他錯,他當時痛得差點暈倒,蒙她伸出援手,他是非常感激,絕對沒有任何妄想的──
嘆口氣,他又拿起冰袋。可是,不知該敷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