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星星嘆息,用寂寞的語氣,告訴不眠的雲……」
驀然間被堵住唇,她被拖跌入一個陌生的溫暖中!
仰頭正好對上魏胥列怪異的眼神,才發現他一手抓著她肩頭,另一手手臂整個壓在她唇上。「做什麼?!」她掙扎著,幾乎吃到他的襯衫,「魏……我們在工作……」
「還唱什麼,沒看到旁邊樹上的麻雀都掉下來了嗎?」原來那天走調的「來去夏威夷」是出自這丫頭口中,他是還能忍受,但眼睜睜看著那些學生們深受魔音穿腦之苦,不出面救人不行。
「這是工作,人家拜托我的啦!」她也知道自己的歌聲實在不怎麼樣……好吧,她承認是很難听,可是敬業精神要有,還是要唱完呀!
「不、不用了,不唱歌沒關系……」班長臉色發白,抱著玫瑰花的手在發抖,原本的愛慕之情早已幻滅,旁邊同聞魔音的同學也紛紛退開十公尺遠。
嗚嗚,他的初戀不到兩分鐘就夭折了。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聲音,那嗓子像被砂石車碾過,破碎走音加「必叉」,不是難听一二子就能形容的。
汪笙還在掙扎,「不行,學妹說……」
「听見星星嘆息用寂寞的語氣
版訴不眠的雲是否放棄日夜追尋風的動靜」
溫柔低沉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她愕然地仰望魏胥列,而他仍繼續唱著──
「心事不停累積變成臉頰的淚滴
你始終沒留念我特別在乎你
你卻像風一樣左顧右盼而行
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愛你我給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
每個欲言又止淺淺笑容里難道你沒發覺我渴望訊息」(注)
一曲已畢,雖然敷衍的唱得很快,但音調極準,音質干淨的男高音唱來不輸女聲的幽怨,更添幾分蕩氣回腸的低回韻味,呼之欲出的情思婉轉動人。
圍成一圈的學生們個個熱烈鼓掌,那班長還流露出感動的眼神。
「告辭。」魏胥列抓住汪笙肩頭,轉身就走。
走出數十步,他才覺得背後的人兒很奇怪地一聲都沒吭,回頭只見汪笙的臉脹得通紅,「你中暑了?」
「怎麼不早說你會唱?!」汪笙猛一跺腳,小臉更紅,「害我這麼丟臉!」
「我怎麼知道你要唱歌?」
「你……那你可以在我唱第一句的時候就叫停啊!」還讓她唱了三句!
他還是那副慣有的嘲弄模樣,輕扯嘴角,「你唱得渾然忘我,叫你停下來實在太殘忍了。」
即使歌聲殘破,剛剛的她依然陶醉其中,那半閉著眼的神情,仿佛正作著一個很美的夢,好似這首情歌不是代唱,而是她真正的心意,要訴諸那男孩……
其實他是猛地驚覺到這點,才在第三句時打斷她的過于投入,現在想起來還是不太舒服,心里像有什麼梗著一樣。
「我看是你故意等著看我出丑!」手邊沒東西可以丟過去泄忿,汪笙緊握粉拳,努力克制著不要撲上去扁他。
太過分了!她是氣質美少女耶!讓她在一大群人面前丟光了臉!
「阿笙?」
聞聲,她詫異轉頭,「雙芸?」
穿著小可愛和短褲,將太陽眼鏡推在頭上的邢雙芸,快步向她走去,「阿笙,你怎麼來這里?」
「來工作的!你又怎麼會來?」
「我回來找學妹的,跟她們好久沒見了。」邢雙芸瞥見汪笙身側的男子,大熱天還穿長袖長褲,覺得怪怪的,「這位是……」
「我在校門口等你。」魏胥列拋下一句,徑自走開。
「他是我室友啦,就是那個開花店的。」離家近一個月都只用電話跟邢雙芸連絡,汪笙親熱地拉著她的手,「怎麼樣,你最近過得好不好?我家沒什麼問題吧?」
「你不在家,我都沒過去,不過看起來還滿平靜的。」邢雙芸頓了頓,微笑補充說「你的咕嚕常常跟我出去散步,它很想你。」
「啊,」汪笙鼻頭立刻一酸,「乖兒子還知道想我,不枉媽媽這麼疼你。」
邢雙芸退開兩步,打量她身上的綠色短圍裙,上面印了「矩陣」兩字,又仔細瞧著她的臉蛋,「阿笙,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她立刻捧著臉蛋往後跳開,「有……有嗎?」
「是不是中暑了?」
「沒、沒有,只是天氣太熱啦。」她嘿嘿地傻笑。
只是魏胥列的歌聲太動听,在他懷里听他唱歌簡直像浸入一潭溫潤的湖,暖透了她的心。
他的唇吐出低柔的歌聲,低垂的眼卻注視著她……從頭到尾。
「可是,你好象快燒起來了。」邢雙芸狐疑地盯看著,還模模她額頭。
「對,我好熱、好熱,我們去吃冰吧!」汪笙拖著她就往大門口沖。
唱情歌一定要培養情緒,就像她會閉上眼楮一樣,而魏胥列的習慣是看著某個人,剛好當時她離他最近……所以,所以他看著她,就這樣!
就這樣,對吧?
那她到底在臉紅個什麼勁啊?!
「好啊,我熱得很呢。」邢雙芸一笑,「叫你那個室友一起來吧,他說在校門口等你對不對?」
汪笙猛地停下腳步。
邢雙芸詫異地問︰「又怎麼啦?」
「沒、沒有……」這時候還跟魏胥列一起吃冰,只會害她的臉越吃越紅!「我有事情要跟你講,有他在……有他在不好,我去跟他講一下,讓他先回去好了。」說完又急匆匆拉著她走。
邢雙芸被動地被拖著走,好奇盯著那扎著兩根辮子的後腦。
敝哉,一向伶牙俐齒的阿笙何時講話會結巴啦?
(注)此首動听的「暗示」,由姚嫌作詞,李玟原唱。
第五章
汪笙細數著日子,定期打電話回家,繼續著住在某個同學家的假象。當換到第三個高中同學家里,離家的第一個月也已經過去了。
「老師,不多坐一下再走?」陸家男主人直追到大門口,還想挽留她。
「我明天還有事,得提早回去。」汪笙禮貌地告辭。
明天一早要處理新訂購的天堂鳥,下午還有三束花要送……走在人行道上,汪笙忍不住直打呵欠,引得一旁的虎斑貓頻頻看她。
幫學妹送束花竟然送出源源不絕的生意來,上門的顧客听說了代客送花還兼唱歌的服務,紛紛要求比照辦理,于是現在下午,文仲練只能獨自看店,她則和魏胥列帶著一束束鮮花,騎著腳踏車穿越城市,將顧客叮嚀的愛意送到某個人心里。
當然唱歌的是魏胥列。
雖然他恨死了這工作,可是顧客至上的原則有她一直在耳邊提醒,文仲練也在旁大肆贊美他的歌聲,軟硬兼施之下,他咬著牙、恨得要命也得唱。
幾天下來,她感到有些體力不濟了,尤其每天曝曬于烈日之下,號稱「永遠曬不黑」的她,已經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顏色,想必還會再加深吧。
汪笙無精打采地回到矩陣花屋,一走進開了冷氣的舒適室內,更是想睡,「我回來了──」
「阿笙,來吃宵夜!」文仲練招呼著,把一碗廣東粥推向她。
「我先去洗個澡再下來。」哥哥最愛吃的就是廣東粥,沒她在,老爸買回去的粥,他一定可以安安穩穩的吃完了。唉,人累的時候最會想家。
汪笙慢吞吞地踱上樓梯,正好魏胥列下樓。
「回來了?!」他抱著一堆紙和幾張光碟,打了聲招呼。
「嗯。」汪笙無力地點著頭,與他擦身而過。
「你打算找哪一家合作?『拉斐爾』,或者『四境』?」文仲練問著。
「當然是『拉斐爾』。」魏胥列答得毫不猶豫。
文仲練咽口口水,「老實說,以名聲來說,我覺得『四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