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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薰人醉 第20頁

作者︰岑揚

他該拿她怎麼辦?展厲言頭痛不已。

是憨傻、是精明他已經分不清,只知道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徑注定成為他未來生命時時偶發的意外與驚奇。

懊惱嗎?失望嗎?愛上一個嗜酒如命的女人。

不,不懊惱、不失望。沒來由地,正如她所說--

既然都這樣了,那就這樣吧!一切由本心,想怎麼做,便怎麼辦就是。

「不行嗎?」遲遲得不到他首肯的成瓊玖表情更加淒苦。

誰來悲憐她肚里的酒蟲,嗚……

「走吧。」他拉著她,反被動為主動領在前頭。「近日為了護我,你連一口酒都不敢沾這事,我是知道的。」已經好些日子沒在她身上聞到酒香,他知她憋住酒興是為了他。

思及此,心頭又是一暖。

「啊……」他發現了。走在後頭的成瓊玖覺得兩頰正老實不客氣地燙熱著。

「所以今日破例,而且--」

「而且什麼?」

「我陪你喝。」

啊?陪她喝?成瓊玖先是一楞,隨後看著前方的背影良久--唇角浮上嬌憨的微笑。

※※※

面對後莊釀酒房滿地破壇碎瓦和酒香,展厲言臉色陰沉。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恐怕是趁大伙兒收工休息的時候,加上今兒個大爺和二爺都不在莊里--才讓人有可趁之機。」

「太過分了!」小小的不平聲闖入釀酒房。「這些再放上兩個月可都會變成好酒哩!太踏蹋了!我非揪出下手的人不可!」氣、氣死她了!

「是啊是啊,成姑娘說的是。」張伯忍不住嘆氣︰「雖說莊里不會因為這樣損失什麼,但一壇酒可是集十人之力所成,唉……咱們忙得這麼用心,如今化成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日,真是……」

「這種事不能一再發生。」成瓊玖板著小臉認真道︰「一次可以,但難保沒有第二次、第三次,這賊肯定不是愛酒人!」她氣,可惜了一地美酒。

「或許和之前襲擊爺的是同一伙人,因達不到目的故而藉此泄忿。」張伯推想。

「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小腦袋為了護酒,分外精明。

展厲言則始終沉默,讓人看不出他心里正盤算著什麼。

「大爺,您打算怎麼辦?」

「你想怎麼做?」成瓊玖眼巴巴望著他,心里有個好主意。

「你們有什麼方法?」他反問。

「小老兒想這事肯定是莊里的人干的。」

「我不想因此懷疑莊里有內賊。」展厲言搖頭,看向似乎有話要說的成瓊玖。

「你呢?!」

模模小巧的下額,她甜憨一笑︰「與其讓那些歹人踏蹋好酒,不如全送給我喝光,一乾二淨,啥也用不著擔心。」嘿嘿,這主意不錯吧?

她的法子惹來一老一少四目齊瞪!

「好嘛,我的法子是笨……」真無辜。

「大哥。」聞訊趕來的展謹行也在此時出現。「這是怎麼回事?」

「對方開始焦急了。」展厲言同胞弟說︰「再過一個月就是瓊飲會,對方心急是自然,會發生這件事足以證明藏身在幕後策畫一切的人已經心慌意亂,只要再等等,必然會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是何家酒坊嗎?」整個徐州就屬何家酒坊對聚酒莊恨意最深,尤其當他和秋雨的婚事已定之後,更是如此。「一定是何家酒坊,前些日子我和秋雨上街巧遇何少東,還跟他吵了一架,定是他派人潛入莊里作亂。」

「沒有證據不能妄下斷語。」展厲言提醒。「此事不一定是何家酒坊所為。」

「可是大哥--」

「為人處世必須公正,不能意氣推斷。」展厲言趁機給弟弟上了一課。

展謹行沉了氣。「好吧,就算不是何家酒坊所為,難道我們得這麼跟歹人耗下去嗎?」

「敵在暗、我在明,目前也只能以靜制動。」他冷靜剖析道。

「還是!」商討事宜的圈子里冒出遲疑的聲音引來注意。「咱們設個圈套?」憨憨的鹿眼眨動,說出在場男人怎也想不出會從她口中說出的字眼。

圈套?那是何等需要巧心設計的辭兒啊!

※※※

在書樓找不到人,房里也沒,牡丹園又空蕩無人,成瓊玖略施輕功幾乎竄遍整座莊子,最後才在竹苑發現她要找的人。

那個男人啊--不同于她的急尋,正悠哉游哉地坐在竹林小徑旁的石頭上,一手執壺、一手握杯。

原來,嗜酒的喜好也是會感染的。

腳尖落地無聲,可見她內功修尢並不像口頭上說的那樣三腳貓。

「你在想什麼?」

展厲言先是一顫,就著月光看清來人,松了口氣笑答︰「圈套。」

「什麼圈套?」

「你提了個好主意。」「設個圈套」這四個字讓他想了許多事情。

「何時的事?」孔爹爹常說她的腦子里除了酒,再也裝不下其它東西,她還能想出什麼好主意?「我怎麼不知道?」看看四周,除了他就坐的石頭外,再無其它能坐的地方。

拍拍,她打算就地盤腳坐定。

誰知才要屈膝,一只手臂環上她的腰,將她往懷里帶。

「啊!」回神時,她已經坐在人家腿上。

「這樣不是更好?」

她相當務實地抬臀試坐幾下。「是不錯,你的腿坐起來很舒服。」

展厲言不禁失笑,額頭壓在她肩膀。「我該拿你怎辦?」

「我很--讓你傷腦筋?」听出他的話意,她有些介懷。

展厲言不語,斟滿酒杯抵在她唇畔。「嘗嘗。」

呃!靶覺到說不上來的曖昧,這讓愛酒如命的她反而不敢輕易就口。

在他的懷里鼻間嗅進熟悉的松木香,天爺,光是這樣她就快醉了,臉頰熱呼呼的像有兩團小火在燒,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有他在,她就渾身不對勁,啊啊!她是不是生病了?

生了一種……叫愛戀的病?

愛戀,這個字眼還是杜小姐一日閑聊時說給她听的。

她說只要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心就會枰坪直跳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一樣;只要見到他就覺得開心,舍不得見他愁眉苦瞼……

她看見展厲言的時候也是這樣,從一見面就這樣。

啊啊,她該不會真犯了「愛戀」這個病吧?

「這病有藥醫嗎?」改日要問問杜姑娘去。

「你生病了?」展厲言放下杯壺,抬手貼在她額上。「哪不舒服?」

「呃……」這要怎麼說?「沒事啦……」她說得赧然。

「沒事就好。」他仍然存疑,但未明說,只是牢記明天一早派人去請大夫入莊替她看病。

「哪,展厲言啊--」僵著身坐有點累,成瓊玖索性放軟身子側躺進他懷里,果然舒服多了。

「嗯?」

「听人說擒賊先擒王,咱們去擒那個王好不好?」

「我們連王是誰都不知道。」百般思忖後,他的結論與謹行不同,他認為此事與何家酒坊無關。

聚酒莊與何家酒坊的恩怨人盡皆知,只要聚酒莊出事,何家酒坊必會頭一個遭懷疑,何少東再笨也不至于拿磚塊砸自己的腳。

「這樣日夜提心吊膽也不是辦法,總會有累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為他的安危日日夜夜憂心沖仲,那滋味很難受。

「你累了?」

她在他懷中點頭。「累,而且生氣。我怎麼也想不透在這世上會有人為了小小的釀酒秘方想盡辦法,甚至還動起刀劍傷人呢?」

「小小的」釀酒秘方?展厲言哂然一笑。她口中這小小的釀酒秘方曾讓光祿寺良醞署傷透腦筋;更讓亦是釀酒名家的當今聖上,因為百思不得解而連連苦笑。

但說穿了,這釀酒秘方的確小。「人性自有貪婪的一回,每個人總想往上爬,不願落于人後,有人光明正大、手段磊落,當然也有人不擇手段、使計陷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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