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露露的腦筋打了上萬個死結,居然蠢到要放掉飛來的熟鴨,母女倆還為此而起了爭執。
「錢的事,我可以去拜托婉苓阿姨,她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
「你去求她?那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除非海枯石爛,唐郁芳對那女人的恨意是不可能消失的。
「眼前有個傻瓜肯出錢解決媽的債務,為什麼要拒絕呢?況且觀眾向來是健忘的,一旦離開這圈子太久,再紅的明星也找不回昔日的光環。既然你幫凝香鋪了路,何不好人做到底呢?」
說了半天,母親無非是為了姐姐設想嘛!盡避已月兌離極需被人呵護的稚齡層,葉凝露仍不免對姐妹倆的差別待遇而感到難過。
「那我到底還要扮演姐姐多久?」她酸澀地問。
「不會太久的,凝香一定會醒來的……」
「如果她永遠醒不了呢?」
唐郁芳立即指責︰「你居然這樣詛咒凝香?她可是你的親姐姐耶!」
「我沒有詛咒,我只是假設。」
許多植物人不是一拖就數十年?
「說穿了,你就是寧可讓媽蹲牢房,也不願簽約?」
噴了那麼多口水,女兒仍未點頭,教她怎能不心急?
「媽,我怎忍心眼睜睜看你去坐牢呢?」
佛家有雲︰「人之所以成為父母與子女,或許是因為善緣,也可能由于孽債。」
葉凝露總覺得,她和唐郁芳就屬于後面的那一類,否則她怎又會任由母親擺布,而來到這里見希驥?
合約書終于在三人各懷心事下簽定,唐郁芳一看葉凝露簽完名,幾乎是笑得合不攏嘴。
「凝香啊!從今以後,你就是希老板的人了。」
呼呼!一下子進帳三千萬,簡直比中彩券還過癮。
「記得以後要多跟同門的師姐妹請益,將來準有你熬出頭的一天。」
這番話听起來,倒像在訓誡剛賣進青樓的丫環。
葉凝露曾一度被母親在流氓前表露的親情所感動,但現在她不得不懷疑,唐郁芳的「母愛」,究竟有幾分真假?
一想到學業就此中斷,所有的自由也將受到公司限制,她是如何也笑不出來,內心甚至因絕望而感到冰冷。
「歡迎加入‘希家班’。」
唯獨希驥伸出的大手,傳來暖暖的掌溫。
「我一定會盡其所能照顧你的。」
迎視那道異常熱切的眸光,葉凝露恍惚了。
這個動機難辨的男人,究竟是來救贖她的王子,還是想把她推入地獄的魔鬼?
???
當希驥邀請媒體共同參與葉凝露的「正式簽約會」時,負責跑娛樂新聞的記者們無不樂翻天。
想不到演藝圈最具勢力的「希家班」,會簽下一位前途不甚看好的女藝人?這等的怪事,可不是每天都能挖到的大頭條呢!
「請問你們將如何規劃凝香的演藝事業?」
「所謂的‘重金’,究竟是幾位數?」
「希老板這次的闊手,是否意味著凝香已成為他的新寵?」
這一連串的問題,都由「希家班」的大總管——安琪拉代為發言。怎知她全回以曖昧不明的答案,可把記者的胃口給吊足了。
于是一場「真相追追追」的采訪戰,就此展開。
盡避凝香的行縱被保護得密不透風,身負「滿足民眾好奇心」之重責大任的媒體,仍想盡辦法搜集她的消息。所以連續兩周,各類的雜志無不以她的玉照作為封面,來吸引讀者的購買欲。
而希驥要的,就是新聞炒熱後的效果——知名度。
即便是叱吃黑道的梟雄,也都能漂白為民意代表了,遑論凝香不過丑聞多了地了只要轉型得當,相信健忘的民眾,很快就會忽略她的過去。
但是對葉凝露來說,這種既要假扮姐姐,又得躲避媒體的日子,簡直是痛苦不堪。因為她不僅沒有了「自我」,也失去了「自由」。
「媽才兩天沒來看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副德行?」
瞧葉凝露瘦得跟林黛玉似的,唐郁芳可緊張了。
開玩笑,這孩子將來絕對有上億元的身價,豈能由著她如此憔悴下去?
「來來來!快趁熱把雞湯喝了吧!」
葉凝露完全不理會唐郁芳,她呆坐在窗前,凝視著街頭的人來人往。
「不是跟你說過了?千萬別站在窗口!」唐郁芳立即將窗簾拉上,「小心被狗仔隊拍到,你又要換飯店了。」
葉凝露猛地回過頭,睜大的眼瞳里,充塞著憤懣的情緒,那半掀的唇,仿佛欲言又止。
「你這孩子是怎麼了?一句話也不說,跟我嘔氣嗎?」
她不是嘔氣,而是生氣!
「軟禁」的滋味已經夠難受了,現在連看風景的權利都要剝奪,再這麼關下去的話,她鐵定會崩潰的!
「啊——」
葉凝露痛苦地嘶喊一聲,然後拿起棉被把山H己蒙起來。
「你瘋啦!」唐郁芳深怕她問壞了。
「唐姨,希老板來了。」這時助理敏敏敲門道。
唐郁芳趕忙尷尬地對希驥說︰「不好意思,凝香在跟我鬧脾氣咧!」
「嗯!」希驥點點頭,示意要她出去,然後就坐在沙發上!看著消瘦許多的葉凝露。
早在唐郁芳來探望女兒前,敏敏已告訴他凝香這兩天的情緒不佳,雖然沒有亂發脾氣,但是厭食的情況很嚴重,所以他才過來看看。
由于聲音的突然靜止,葉凝露忍不住探出頭。
「我以為你想當一輩子的鴕鳥呢!」
不愧是昔日的「少女殺手」,希驥連支手托腮的姿態,都魅力無窮!
葉凝露看著看著,驀然紅了臉,她料想對方一定覺得由自己很幼稚。
「我能了解你的感受,就像……」希驥踱向窗口,將布簾拉開,「關在籠子里的鳥兒失去了自由,生不如死。」
希驥臉上撂過的短暫痛楚,深深撼動了葉凝露。
原來看似無憂無愁的他,也曾受過非人的折磨?
「但是要成就偉大的事業,就得付出代價。當有一天你成功時,你就會覺得,這些辛酸已經不算什麼了……」
正在專注傾听的葉凝露,一不小心讓被子滑到腰際。
她近乎天真的專注瞳眸,反令希驥迷惑不已。
這個自出道後就是非不斷的女人,怎麼還能以一副無邪的模樣听他說教呢?若說她的純真是裝出來的,那為何她不把「演技」發揮到工作上呢?
「不行喔!」他皺起眉頭,指著她的上圍說,「再‘縮水’下去的話,我砸出的投資就要化為烏有了。」
葉凝露慌然遮住胸部,頰上的紅暈更深了。
「嘖!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容易臉紅的女人。」希驥一面說著,一面端起桌上的湯碗,「乖!把它喝了。」
他那張傾近的臉,仿佛有股神秘電力,牢牢地制住葉凝露的中樞神經。
直到微溫的液體流入食道,葉凝露才驚覺,自己已听話地分開了上下唇。而一匙匙的雞湯,就這麼半誘半迫地塞進她嘴里。
「再忍耐兩天,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希驥絮絮叨叨的安慰,活像在哄孩子似的。
「接下來就有你忙的了,到時候可別跟我抱怨沒時間休息喔!」見她的靈眸狐疑地轉了轉,他便說︰「有什麼話,盡避問。」
「你對旗下的女藝人……都這麼‘照顧’的嗎?」
「你不喜歡?」他不答反問。
「呃……」她立即低下頭,一副巴不得咬掉舌頭的窘狀。
「我對大家都一視同仁。」突然希驥往她唇角一舌忝,戲謔道,「但喝我親手喂的雞湯,唯獨你一人。」
這……這算什麼答案啊?他所謂的「一視同仁」,究竟有沒有包括「曖昧關系」。
「哦!我該走了。」
希驥說完後,便丟給葉凝露一支手機和一張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