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案桌前拼勁十足的章浣礹,他心軟了。
「早點下班吧!其實……那份文件遲點交也沒有關系。」
「謝謝經理!我還應付得來。」章浣礹以為他顧慮的是自己夜歸的安全問題,「王先生七點鐘的酒會快開始了,再不出門,您就要遲到了。」
「那……你自己要當心點。」項彬不忘叮嚀道。
辦公室又恢復了安靜,只剩鍵盤的聲音,伴隨她度過這疲累的一天。
「叩!」突然,有個輕微的聲響。
「經理,是你嗎?」莫非項彬忘了東西而復返?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窒人的沉悶。
門響可能來自隔壁吧?她想,除了「伊蝶」,這層樓還分租給別的幾家公司,或許是入夜的關系,所以,听似近在身邊。但章浣礹稍稍松懈的神經,卻在不經意瞥在正前方的窗簾時,被那道閃閃的銳芒嚇得再度緊繃。
好像有人!章浣礹勉強壯起膽子,霍然推開門,「是誰?」
暗黑的空間內,飄著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
扭亮燈後,偌大的空間雖無可疑之物,但這辦公室的設計極為奇怪,竟有一道直通外面走廊的側門。
四處聞了聞,她企圖以「異香」擴散的程度,來辨別這究竟是總裁之前留滯于此的余味,或者是歹徒倉皇逃走時不及湮滅的「證氣」?
「原來是‘它’?」紅檜木桌上的黑色香水瓶,瞬時解除了章浣礹的疑慮,因為浮刻于上頭的英文——Simmon。
進公司的這段期間,她只耳聞「Simmon」的大名,並未看過總裁本人。听說他的關系企業不少,以致無法分身坐鎮「伊蝶」。
雖然對香水的研究有限,不過,從那頭盤飛于瓶蓋上搶眼的蒼鷹造型,章浣礹即可看出擁有者的個性——驕傲,而且具有征服欲。一如這股獨特氣息,雖不挺濃烈,但沁入鼻端後,再遲鈍的嗅覺,都會成為它放肆的領域……
「八成是我太累而一時眼花。」她不禁失笑,喃喃自語。
既然必須刷卡方可進出這棟辦公大樓,宵小應不至于能輕易闖入,何況通往走廊的門依然鎖著。
盡避只是虛驚一場,卻也浪費她不少時間,看看指針已走到九點,章浣礹趕忙重新投入工作。
不過,人終究不是機器,何況她除了早餐,一整天下來都沒有機會進食,勞累和貧血竟令她眼前為之一黑——
???
「該死!她不會是暈倒了吧?」
躲于暗處觀察的單豫雍,在經歷一番掙扎後,終于冒著身份提前曝光的風險,跑出來探看情況。不過,那張半趴的臉除了略有菜色,呼吸倒還均順,莫非她真是因為太累了而昏睡過去?
「鈴……」電話聲突然響起。
但這份干擾並未撐開章浣礹沉重的眼皮。
「奇怪!這麼晚了,還有誰會打電話來?」單豫雍咕噥著拿起話筒,「喂!‘伊蝶’。」
「對不起,請問章浣礹下班了沒?」來電者是個男的!
「她正在忙,請問你是誰?」他漠聲問。
「我是她先生。」唯恐吵醒父親,呂冠彥壓低了聲音說︰「因為時間很晚了,我擔心浣礹在路上出了事,所以打電話來確認她是不是仍在公司?」
「很抱歉,為了趕一份文件,所以……」單豫雍代為解釋。
「那我就放心了。」原來是因公遲歸,他忐忑的心這才放下。
「要不……等章小姐忙完了,我馬上請她回電。」
「不用了,否則浣礹會以為我在催她。謝謝你了!先生。」于是呂冠彥趕緊掛掉電話。
「老公盯得這麼緊,難道他也怕你在外頭偷腥?」
足見愈是漂亮的女人,對婚姻的忠誠度就愈不牢靠。
單豫雍原不想理會章浣礹趴睡在這兒是否會著涼,可當他的手一觸及那頭柔細的發絲,竟忍不住將她橫抱而起——
這麼輕?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四十公斤?
「唔……」被抱置于小沙發時,章浣礹無意識地調整了一下姿勢,還哼出慵懶的聲音,似乎對這角度極為滿意。
恨了六年的人,突然近在咫尺,單豫雍的內心有如颶風卷起的高浪般澎湃不已,為了工作累得半死,她居然還「甘之如飴」地咬牙苦撐?
凝視那張嫵媚尤勝于前,卻依然純美的臉龐,他除了不服上天對此惡女的厚愛,更不解為何呂冠彥對她如此「無怨無悔」?
是因為「愛」嗎?
這個理由陡然燒痛了單豫雍的自尊。當年,他再怎麼不濟,也比她丈夫現在的落魄強過好幾倍,但為何他的關懷和付出卻只得到被「一腳踢開」的回報?
「嗯……」困盹的人兒驀然半睜著迷?的霧瞳,可把來不及躲避的單豫雍嚇了一跳。不過,章浣礹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喃喃地問︰「是你嗎?豫雍……」然後又沉沉睡去。
「連做夢都這麼討厭見到我?」她的反應更加刺激了他。
這時,章浣礹恰好轉頭,踫觸到他冷然的唇,一股電流立刻劃過他的胸口,他沖動地伸出了舌尖,去濕潤她干澀的柔瓣。
而章浣礹也迷迷糊糊地回應,她雖不熱切,但生澀的反應卻更具誘惑力。
心中縱然存疑,她到底是真睡昏了、還是在假寐,可他已是欲罷不能!由粉唇、頸間,再回溯到鼻尖、額心,她的發香和蘭息,在在令單豫雍著迷。
若非體內蠢蠢欲動的欲念尚有理智在把關,否則,他真想剝開她的衣物,狠狠蹂躪她一番——沒錯!「強暴」的念頭早在章浣礹出現時,即出現在他腦海里。
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只待時機成熟,他便要這女人以無比虔誠的姿態,發揮她比妓女更的本性來服侍自己,等破壞她的家庭後,他再狠狠踢開這賤人……
「媽,您放心!我和冠彥會過得很幸福的……」她又夢囈道。
「幸福?」單豫雍憤然湊近她的耳畔,不屑地低問︰「一個體質虛弱的男人,能給你什麼幸福?」
他霍然抽身,定定地凝望章浣礹一眼,然後取下椅背上的薄外套披掛在那副微微蜷縮的身子上。
單豫雍可不承認他的體貼是出自憐香惜玉之情,而是不希望這只尚未滿足他逗弄樂趣的小鳥,被任何的變數給嚇得飛出他精心設計的囚籠。
第二章
若非穿透玻璃窗的陽光刺醒了休息一夜的眼皮,章浣礹恐怕仍困于重重連環的夢中。
「天亮了……」她乍然睜開眼,第一個念頭便是得起來做早餐,不過,渾身的酸痛卻令她一驚,「糟糕,我居然在辦公室睡了一夜?」
因加班緣故而怠忽家務已讓公公十分不滿,現在再多加一條「徹夜未歸」,重重的罪名不引發家庭風波才怪。
「你醒啦?」這時項彬拎著兩袋食物進來,「快過來吃早餐吧!我想你一定餓壞了。」
「經理?」他怎麼會這麼早就到公司,而且還知道自己餓了?
「酒會完後,我曾回公司一趟,不過你睡得很熟,又搖不醒,所以,我只好任你一直睡在小沙發上……」
事實上,項彬是在大清早接到老板的電話,才曉得她加班到半夜的事。單豫雍說他因為喚不醒章浣礹,便干脆讓她睡個過癮,並且已代為向來電詢問的家人報備過了。
項彬匆匆趕來公司後,果然見她仍在熟睡,便先到樓下買了一份早餐。
「你先生有來過電話,幸虧他頗能諒解你加班的原因,昨天交代你的事……」
「我馬上把東西趕完!」
「不必了!」他急忙按住她的手,「客戶已經通知我延後這件案子,你下周五以前給我就行了。你回家休息吧!我今天準你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