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鎊位!」是陳致民。「你們也來蛇神廟?」
「專抓蛇的人,怎麼也敢來這里?」上回的慷慨放蛇,讓曾子姣對他的態度由冷淡轉為和善,「你難道不怕遭蛇神懲罰?」
「我做的是研究工作,相信應該不至于引起神憤吧!」她的幽默鼓舞了陳致民邀約的勇氣,「連做了幾天實驗,都沒機會去找你們。這個周末我們—起出去走走,如何?」
「下次吧!我們已經有節目了。」許美燕立即嬉笑著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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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住的那棟別墅離彩燈瀑布並不遠,只是沈蓉秀畫的「捷徑」,淨是樹叢雜生的路況,蔭個女孩還差點在山中迷路哩!
「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挺立在後門的主人,體貼地說︰「走累了吧?我準備了果汁,先休息一下!」
「不、一點都不累……」逞強的許美燕,登時忘記一路的牢騷,改口道︰「我最喜歡爬山了,既賞心悅目又能達到運動的效果……哇!白朗,你們家好大喲!」踏進後門後,寬闊的草皮、日式的花園和魚池,在在顯示這戶人家的富裕。
「這房子原是日本的一位大宦,因中意神龍村禿麗的景色而蓋的。」邁人客廳後,典雅的格局配上復古的歐式家具,更讓她們開足眼界,「這棟兩層半樓高的西式建築,共計十六個房間……」
「十六個房間,卻只有你們叔佷倆住?」憑這等的家勢,理應僕佣成群的呀!’
「我叔叔偏愛清靜,不喜歡受人打擾。秀蓉姐凡事不過問的個性,正好符合他的要求。」白朗一語帶過?走向廚房將榨好的果汁取出,「其實我們的臥室極好清掃,就是其他房間的雜物太多、滿費工夫的。」他的眸子鎖向那道移往窗口的娉婷倩影。
「這里的視野真好!」遠眺整個村景,曾子姣深吸一口氣︰「連空氣都甜美得沁人心脾。」
這女孩真是特別呀!雅麗可人的相貌不在話下,那股無形中散發的靈秀氣質,別有一番風仙道骨。日朗敢肯定,此姝的前世就算不是天仙,佛緣必定不淺。
許美燕見他眼神直往摯友身上飄,心底突然慌亂起來。像白朗這麼有吸引力的男人,不曉得姣姣可否願意把機會讓給她?
「你的臥房是哪一間?」挽著他的手,許美燕決定要積極點。
「嗄?」這女人可真主動,白朗說︰「就在一樓的……」聲音頓時停住!
「鬼……」循著他的眸光望去的許美燕,尖叫後即失去知覺,幸虧被白朗及時抱住。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曾子姣亦是震驚不已。
「別怕!」白朗唯恐無法再騰出手來幫助驚嚇的她,忙解釋,「他是我叔叔古蟠龍!不是‘鬼’……」叫人家別怕,自己細如蚊蚋的尾音卻抖得厲害。
「誰讓她們進來的?」凌厲的雙眸在臉上那片巴掌大胎記的烘襯下,格外顯得駭人。
「是我!」若非顧及曾子姣仍在一旁,白朗料想自己也不會有那膽子從喉嚨擠出聲音。「她們是田遇春的外甥女。因為沉秀蓉告假,所以‘自願’來此代理清掃工作……」
天地良心,我可絕對沒主動慫恿哦!
「你明知我討厭閑雜人等在附近出沒,尤其是女人!」古蟠龍嚴斥的同時,還故意將半邊恐怖的臉撇過去,「滾!馬上叫她們滾離這里!」
而曾子姣只是愕然的張著小嘴,愣愣的盯著他。
懊死的!她怎麼不像另一個女孩干脆昏死過去算了?他討厭映現于那雙澄淨如鏡的眼眸中的自己……一個半人似鬼的丑妖怪!
「叔……」白朗先將沉重的軀體置于沙發。「叔叔您別生氣,我會叫她們走的!」
「古先生,」被咆哮震回神智的曾子姣,才欲出聲喚人,他已旋風似的上樓去了。「白朗,他就是你叔叔?怎麼你們兩人不同姓呢?」她一直忘了問沉秀蓉這件事。
「呃……因為我是被古家收養的,所以……」白朗邊拍打許美燕蒼白的臉頰,邊解釋,「你一定嚇壞了吧!真抱歉,我不曉得叔棗他會提前回來。」
「鬼!」幽幽醒來的許美燕,一看見身邊的俊男,立即投入他懷里。「白朗,好可怕喲!我剛剛看到鬼了!」
「那不是鬼!」因擔心她的音量會引來屋主的不悅,曾子姣低聲提醒,「是白朗的叔叔回來了!」
「叔叔?」回想起那張臉,許美燕再次打顫,「你怎麼會有那種恐怖的鬼……怪叔叔!」
「你放心,敢在大白天出現的絕不是鬼。」面對四只質詢的眼楮,白朗干澀地說︰「其實我叔叔很可憐的,因為臉上那片蛇皮似的胎記,從小就沒有朋友,加上家人引以為恥,才造就他今日孤癖的個性、和暴躁的脾氣。」
這個理由應該夠具說服力了吧?呼!他幾乎可以改行當編劇了!
「難怪舅媽不願我們來,原來她的雇主長得這麼恐怖。」許美燕終于明白她「高薪」的原因了。
曾子姣卻是打從心底產生強烈的同情心。可以想像古蟠龍每承受陌生人對他「驚為妖魔」的表情一回,他的自尊必定像被刀捅了似的受傷一回。
「不好意思,害你們虛驚一場。」白朗扳不開懷里的女人,只得順勢扶起她。「我先送你們回去吧!打掃的事就算了,等秀蓉姐回來再……作打算。」
「對對對!」許美燕巴不得遠離那個比鐘樓怪人更可怕的男子,馬上附和︰「今天太晚出門了。真要清掃的話,恐怕太陽下山前也做不完」而鼠她也懷疑自己有無勇氣走夜路回家?
「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惹你叔叔生那麼大的氣。」曾子姣站了起來,「請代我們轉答歉意。如果他不介意讓生手暫代的話,,我們保證明天會早點來上工。」
「姣姣!」她竟還敢來?
「別開玩笑了,我的擅作主張已經惹得他很不高興,‘禁足’恐怕在所難免,哪敢再讓你們來打掃?」白朗甚至可以想像,待會被痛「電」一場的滋味。
「他這麼不講理呀?」許美燕更有理由不來了,「姣姣,我們還是別為難白朗了!」
「起碼我們也該解釋清楚,這並非全是白朗的錯。小燕子,你在這里等—會兒,我上樓去跟古先生說一聲。」
因為不方便言明,兩人已有一面之緣乃拜沉秀蓉鬼祟行逕之賜,曾子姣當然要把握這個親自向恩人道謝的機會,也順便了解—下他的傷勢如何。「你還敢上樓?」許美燕緊抓住她的手,低聲警告,「你不怕那家伙發起狠來,把你吞了?」天曉得那半臉蛇皮的男人,是否連舌頭也一並「異形化」了?
耶?瞧不出這荏弱的女子頗有膽識的。白朗心念突然一轉,如果拿她來當擋箭牌,或許古蟠龍會延緩對他的懲罰?
「叔叔住二樓倒廊的最後一間。」他為自己的孤注一擲而祈禱,「那麼我就……靜候你的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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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避放輕了腳步,曾子姣依然清楚地听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應和著體內愈來愈快的脈膊頻律。六月末的太陽應是熱得足以曬痛人的,然而從兩旁窗欞流淌而入的金色薄扁,卻絲毫不減這回廊的陰暗濕潮,莫名的寒氣甚至逼得她陡起一陣哆嗦。
「古先生?」沒有回應,難不成他這麼早就睡了?曾子姣不死心地敲敲門,「我叫曾子姣,可以跟您談談嗎?」晉江文學城獨家制作
「你還沒滾?」冷冽得仿佛不是人類的聲音,惱怒地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