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樓上休息,他最近的身體不好。」倪映珂遞來一杯雞尾酒,「這是我親自調的呢!嘗嘗看……」
「恩!味道好極了。」他賞臉地贊美,又問︰「我猜伯父不下來參加派對,大概是想賴在房里和他美麗的妻子溫存吧,你認為我適合在這個時機去打聲招呼嗎?」
美麗?倪映珂可一點也不喜歡他送給繼母的形容詞!
「沒關系,程予歡這段時間都待在花房。」她臉上的不悅很快就退去,「我帶你去見爸爸!」她倒是私下希望——岳父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走人大廳,爬上兩尺來寬的大回梯,倪映珂拉著他到二樓的某個房間。
「爸,爾恕來看您了。」她朝落地窗前躺椅上的人喊道。
「不好意思,打擾伯父了……」
「對不起,我身體有點不適,不能親自招待了。」安希寬有氣無力地朝他點點頭。
「伯父您太客氣了,居然為我開了一個這麼盛大的歡迎派對……」
唐爾恕迅速打量了臥房一遍。淺灰色的牆壁,深藍色的床組,其實不太像有女主人共住的基調。而除了浴室,右邊還有一扇似是通往隔壁的門,難道……這對夫妻分房睡?
「好好去玩吧!」安希寬笑得好慈祥,「映珂,你可別欺負爾恕喔!」
「我才不會呢。」倪映珂挽著唐爾恕的手下樓後,才-臉期待地問,「待會兒一起下水游泳好不好?我連泳衣都幫你準備了呢!」
「說來不怕你笑話,我可是道地的旱鴨子喔!」他故意為難地擰眉。
「我教你!」事實上她所急欲展現的,只是傲人的身材罷了!
「我想……不必了!」
「小姐!老爺請你去一趟。」所幸僕人為他解了圍,「他說有要緊的事。」
「討厭啦!爸爸明知我有客人的。」倪映珂微一跺腳,無奈地說,「爾恕,你先隨便逛逛,我去去就來。」
周日的早晨,程予歡一向喜歡待在花房蒔花弄草。她早曉得家里有派對,不過,那玩意兒並不適合像她這種「身份」的女人。對倪映珂而言,她不過是安希寬一個合法而暫時的「情婦」,只待老主人一撒手,她馬上就得滾出這棟宅院了。
「真漂亮。」門口有道聲音朝這邊接近,「想不到安伯父投資在你身上的效應,已不僅僅是‘月兌胎換骨’能形容的了……」
長發披瀉而下的她,配上一襲麻紗家居休閑服,在花海的映襯下,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飄然而出。听說她在「華美」待了兩年,難怪品味也變得不同凡響。
「你……你怎麼會來我家?」唐爾恕的出現往往令人心悸。
「映珂邀請我來的。」他摘下一朵盛開的玫瑰,問,「這些全是你種的?」
她默然點頭,卻因他將花朵湊近鼻端一聞的輕佻模樣而不安。
「我不禁好奇,已經嫁了三任丈夫的你,學這些本事有何用處?」他折下一片玫瑰花瓣,輕刷過她比花更嬌女敕的粉頰,灼灼的眸焰淨是侵犯的意圖,「是不是打算在安伯父之後,找個條件更好的對象……」
「住口!」伴隨斥喝而去的,是一記響脆的耳光,「不準你詛咒老爺!」
但程予歡隨即被自己的沖動駭住了,從未出手打過人的她,驚惶地後退了數步。不穩的身子還跌向一桌未插好的花材,乍牛的刺痛令她悶哼一聲,唐爾恕見狀也撲了過去。
「你……」她以為他的欺近是為了反擊。
「怎麼這麼不小心?」然而他只是執起她的指頭,就著傷口含下去。
這突來的動作有如千伏的電流般,襲得她動彈不得。隱約感受到指尖處的吸力,將微血管中的液體抽吮出去,她覺得自己的眼皮似乎也變得好沉重,重得想閉起來忽略他逾越的舉止。
「原來人血也有甜的?」松口後,唐爾恕意猶未盡地舌忝舌忝唇。
「請放尊重點!」她抽回手,緊握拳頭,「別忘了,我的身份是映珂的繼母。」
「謝謝你提醒了我。」他陰惻惻地一笑,「我不該在此久待的,免得映珂起了誤會。你知道,她這個人的醋勁挺大的。」
「等等!」程予歡叫住欲走的他,「如果你是為了報復我而追求映珂,那麼求求你行行好,全沖著我來吧!映珂她是那麼單純、天真……」
單純天真?唐爾恕像研究稀有動物般直盯著她。然而程予歡憂慮的神色不似造作,難道她一點也不記恨倪映珂冷淡、尖酸的態度?
「誰說我追求她是為了報復?你也未免太抬舉自己了吧!」他由鼻腔沖出不屑,「你不覺得‘倪氏’惟一的繼承人,是個很值得投資的對象?」
原來他的目的是……倪氏?
「唐家已經夠有錢了,你何必……」這會是她所認識的唐爾恕嗎?
「沒人會嫌錢少的,反正我也不是惟一以婚姻累聚財富的人。像體這種人盡可夫的女子,只要誰有錢,管他王二麻子或瘸腿,不也隨時能在結婚證書上簽字蓋章?」
「你——」她的心被狠刺了一記。
「不過,顯然你這次又投資錯了!」他傾近身,低冷地說,「倪映珂是‘倪氏’惟一的繼承人,而一旦她結婚的話,安希寬就得把經營權還給女兒,到時候……你什麼也得不到了!」
「我嫁給老爺是因為……」程予歡煞住幾乎月兌口的秘密,「是因為我‘愛’他!」
只不過,她少說了個「敬」字。
「你愛他?哈哈哈!」他以狂笑來掩飾自尊受創的情緒,「這真是我所听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尚未跨進「安樂園」前,他的確沒想過要追求倪映珂,更別提貪圖倪家的產業了。然而,程予歡為了
安希寬不僅動手打他,還說她愛那老頭?她可從未對他吐過一個「愛」字呀!
于是,唐爾恕的「斗志」就這麼被激起來了。他強烈地想毀掉她以換取的一切名與利,他要這個女人匍匐著來向他討饒,向他……臣服!
「我倒想看看,如果安希寬失去掌控權的話,你還會多愛他。」
「失去掌控權?」什麼意思?「唐……」
她急著追問,但唐爾恕已邁出花房。程予歡拾起地上的攻瑰,花瓣上被揉握過的壓痕帶給她不祥的預感——平靜的日子又將掀起狂濤巨浪了。
原以為唐爾恕會采取什麼行動,想不到投下變數的人,卻是她的丈夫安希寬。
「你在‘華美’的表現深獲好評、所以、我決定將你調到‘安信’上班。」
「讓我到安信?」睡前服侍他吃藥的程予歡,驚慌得差點拿不穩杯子。
「這家投資顧問公司去年才成立,名義上雖屬倪氏的關系企業,卻是惟一沒有倪家親戚介入的公司。」他憂慮地說,「我的身體不曉得還能拖多久,如果不盡早做好安排,萬一我突然撒手而去……」
「老爺!」程予歡急忙制止他說出更不吉利的話。
「這家公司的職員全經我一手挑選,相信他們一定能幫你迅速步上軌道。」安希寬兀自拿過她的藥包,一口吞下後繼續說,「我知道你顧慮映珂的反應,不過,她終究會明白我這個做父親的用心,因為你是惟一值得信任的左右手。」
「可是……」就怕那位大小姐不讓她有機會證明。
「屆時溫馨將一起過去,你不會孤軍奮戰的。」安希寬讓她扶上床,「所有的關系企業只剩‘安信’前景看好,也許映珂會覺得我偏心而對你誤解更深,不過,請看在我的分上,原諒她的無知及幼稚,並幫她守住這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