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甭苦伶仃的他,流浪多年後才在鐵山寨覓個安穩,偷搶拐騙雖沒比人家在行,奉承阿諫、逢迎拍馬他可學精了。
「叫大爺就太老了,我不介意你喊我一聲杜大哥。」啐!油腔滑調的小子!
「是是是!小弟遵命!」驀然,他眼楮為遠處的水煙而放亮,「前面就是黃果樹瀑布了,我去取水……」
杜羿揚點點頭,任他去。
與先前的逃亡經歷相較,此刻的平靜和安逸彌足珍貴。尤其現值初夏佳季,碧水環流、丘墾清幽,杜羿揚不禁慶幸自己在諸多的「霉事」後,能領略中國古樸自然、恬靜秀美的山水,對于能否回到未來的憂慮,似乎減低了不少。
也或許,這心境的轉折是與朵雅有關吧!
眸光斜瞥了梳起雙髻的朵雅一眼,月牙色對襟短襦的她,縴腰的彩帶隨著馬蹄答答,規律地飄在淡綠衫裙中,也蕩進了杜羿揚的心坎。
這個集美麗、智慧與膽識于一身的女子,帶給他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的。無論冷靜時的成熟,或乍閃即逝的天真嬌羞,以及她那段上古紀的「傳說」,杜羿揚每受一次震撼,對她的「興趣」就增濃一分。
朵雅又何嘗不為他飛揚的神采所屏息?
一襲青色襯袍,兩片飄飄長袖,渾是玉樹臨風之英氣。連日的奔波,致使細白的下巴冒出些許短胡碴,這無意添上的「粗獷」,的確令雌性動物的心髒無法負荷……「嗯、嗯!」兩人並騎了良久卻不發一語,杜拜揚決定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這麼清新的空氣、這麼美麗的水山,不如我們在此暫時小歇,順便一果饑腸擁驊的小骯。」
不待朵雅回應,他使自行下馬,並在草地上鋪塊布,將阿吉準備的素餅置于上面。
「你的興致可真高。」朵雅跟著下馬,「看樣子,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回不回得了未來了。」
「如果命中注定讓我留在這個時空,我會欣然接受的。」他朝她揚揚眉。「反正有你作陪呀!」
朵雅的心被他難得的俏皮猛然撞擊了一下,紅潮瞬間拂上兩頰。
這……這算是一種暗示嗎?可他明知自己並非純種的地球人……不!不會的!他不該有這等非份之想的,除非杜羿揚故意尋她開心,否則便是他的腦子因為思鄉而悶壞了!
「阿吉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縱然心生波瀾,朵雅只能顧左右而言他,「我去看看……」
既然她不想談論下去,他也不強人所難,反正──這段旅程還長得很!
「不!」橫手阻止她的前沖,杜羿揚無奈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找他!」
雲垂煙接,萬練倒懸,細似珠簾,粗若水柱……這就是黃果樹大瀑布?
眼看著飛瀑跌落處掀起軒然大波,感受那浪花輕濺在臉上的沁涼,杜羿揚胸臆間的激動絕不下雷奔雲瀉的奇瀑。這是第一次,他雙手合十朝冥冥的上蒼,感謝祂對中國人的恩寵。
飛揚的水珠形成一層薄霧輕紗,而幻景懂懂的彼端,便是霞光化作五彩繽紛的長虹。在長虹下,有著翩翩起舞的蝴蝶,杜羿揚辨識出的就有粉蝶、蛺蝶、鳳蝶……詭
異的是,這些隨風舞動的彩蝶,似乎是整齊劃一地朝某個定點而去。
杜羿揚好奇的步伐繞過崎嶇小路,來到一處水灣,只見阿吉神秘兮兮趴在一塊大石頭上,不知在看什麼。
順著他專注的目光往下望,映入眼瞳的,居然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女出浴圖。好小子,原來躲在這里偷看人家洗澡,難怪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9%&……」顯然溶身于水中的女子發覺入侵者了,只听得她嘰理嘎啦著,一條既凶且猛的長鞭馬上用向偷窺者。
「哇!」阿吉的手被鞭子一纏,從高處跌下來。「痛死我了!」
「原來是漢人?」出人意料的,那女子也會漢語,「難怪這麼下流無恥!」
「搞清楚喔!我願意趴在這里欣賞,說來還是你的榮幸!」阿吉見她以和市掩住重要部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身材不賴嘛!比杏春閣的姑娘還棒哩!」
以前山寨的總管到拓東城辦事時,曾帶他一游妓院。雖然還不到開葷的年紀,「男性本色」的阿吉,已懂得評比女人身材的好壞。
「找死!」那姑娘好厲害,單手使著皮狂斬他左右開弓。
「咬喲!想謀殺親夫呀?」阿吉的手、臉都劃出血痕了。「你娘難道沒教過你,哪個男人看了你的身子,你就得嫁給他?」
這麼兒的婆娘,他肯定是不敢要了。可現在性命攸關,他早就痛得口沒遮攔了。
「你只是個小表而非「男人」,」地無情的鞭子朝阿吉重要部位一揮,「而且我也不會議你有機會「變成」男人的!」
「啊──」阿吉閉上眼楮大喊。
列祖列宗啊!早知偷窺女人洗澡會賠上一條命根子,打死我阿吉也不敢看了。
「住手!」杜羿揚見情況不對,趕緊出聲制止。
「你──」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害她的鞭子偏了幾十。「你又是什麼人?」
「杜大哥!」阿吉一見救星,馬上躲到他身後。「這個瘋女人想殺我耶!」
「誰教你失禮在先!」杜羿揚狠狠敲他一記頭,「還不快點向人家道歉!」
「是……」阿吉只得低聲下氣地說︰「對不起啦!在下並非有意偷看姑娘洗澡的,我原是來這邊取水的……」
「請原諒我隨從的年幼無知,打擾姑娘雅興了……」杜羿揚玲著阿吉的衣領,要他轉過身去。「這位姑娘要穿衣服了,還看?」
他的提醒果然讓她羞紅了臉,也顧不得教訓色徒了,趕緊躲到石塊後更衣。杜羿揚並不知道她在穿衣服時,饒是激賞的暉光直盯著自己。
「喂!你……你可以取水了!」不知怎地,她對這個英俊的男子有說不出的好感。
差那麼多?一反剛才的凶辣,這婆娘嗲起來的聲音真會化掉男人的骨頭,阿吉忍不住本噥。
「女人哪!就是要溫柔一點,否則月兌光了身子,也惹不起男人的興趣……」
「阿吉!」杜羿揚見她氣得又要揮鞭了,趕緊使個眼神要阿吉先行跑開。「他的腦筋有點問題,請姑娘高抬貴手……」
這姑娘有著一身健康的麥色肌膚,穿著無領上衣,縴細腰帶下是條紫花裙,杜羿揚由那身打扮判斷,她應該是屬于某個少數種族吧!
「你們漢人佔了便宜就想走?」她怒瞪著遠去的阿吉。
要不是她一時興起,洗到一半突然想練練剛學的馭蝶奇術,那個狗賊阿吉哪能趁其分袖之際,看盡她的身子?
「在下願意賠償你的精神損失……」杜羿揚說著掏出荷包。
「誰要你的錢!」那少女把嘴兒噘得的其高,「我莎珈可是有骨氣的!」
「那姑娘是想……」怎樣?
「我……」莎珈條地頓住,臉兒漲得更紅了。
「請別誤會,我並沒有要用錢侮辱姑娘的意思……」杜羿揚拉過她的手,塞入幾錠銀兩。「請接受我至高的誠意!」
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男人這樣模過她的手……呵!他的手掌好大好暖喔!
「等等!」莎珈叫住旋身欲走的他,「你……你叫什麼名字?打哪里來的?」
「在下杜羿揚,是從──中原來的。」總不能說台灣吧!
「杜羿揚……」重復了一遍,莎珈又問︰「你從中原來這里做什麼?」
「到大理國找我堂弟!」他簡短地應答,心里突然想到不該讓朵雅久等。「對不起,草坡上還有人在等我,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