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妹妹,你這大費周章的邀咱們過來,莫非是有什麼喜事要宣布?」完真飲完了一杯茶後,終于皮笑肉不笑的問起了。三人說來位階一般高,完真比察妮大上兩歲,便稱她妹妹。
察妮得意抿笑,卻又裝模作樣的模了頭上的金鳳釵,完真與燕里安這才往她頭上瞄去。這釵子不是蒙古的伊利甘汗敬贈給汗帝的嗎?
這釵子制工精美,當初三人都開口向汗帝討了,但汗帝沒說給誰,這會,原來是給了察妮了。
現下清楚明白察妮這是找她們來炫耀的。
登時兩口怨氣同時梗上心頭。這察妮可真是囂張透了頂!
她嬌笑著,刻意的晃動著頭上的金鳳釵。「其實我找兩位姊姊來是真的有事要宣布。」接著模了模肚子。「我!有喜了!」她不客氣的又丟下個大震撼,震得燕里安與完真霎時臉色發青。她若有喜,這將會是汗帝的第一個孩子!汗帝膝下空虛,也不知為什麼,她們陪侍汗帝多年,始終孕不上孩子,如果察妮真的有了,難怪那支金釵會落在她頭上。
完真忍不住嫉妒得牙癢癢的。
「恭喜你了,察妮。」燕里安是三人里頭年紀最大的,也是陪侍汗帝時間最久的一個,听到這消息雖感到青天霹靂,但也努力保持著風度,開口道賀。
「謝謝姊姊了。」察妮笑得越發得意揚揚。
此時一個宮女提了壺水進來添加茶水,一滴水珠不小心灑出完真的茶碗外,匡哪一聲!茶碗竟教人掃下茶幾。
爆女呆住了。
「笨手笨腳的奴才,又是你!」完真大怒,這水杯便是她掃落的。
「奴婢該死,請娘娘恕罪!」冉璧璽慌忙跪下。
「你是該死,一個低賤漢女得以進宮服侍咱們,就該盡心,卻總是做不好事!察妮妹妹,雖說這奴才是赤力公公拜托硬塞給你的,可你宮里難道就沒人教她規矩嗎?」完真道是借題發揮,將得知察妮有孕之事的怨怒藉此發泄。
察妮冷笑,「是這奴才沒規矩,關我什麼事?你要打罵罰她,我都沒意見。」她是冉璧璽的主子,可竟連自家奴才也不維護了。
完真當真氣上來就給她一巴掌,打得她愕然發怵。
其實察妮不挺她也是有原因的,漢人在金棧的地位低等,冉璧璽初入宮時根本沒有人願意理她,連說上一句話都不屑,讓赤力安置她無門,直到說出此女是汗帝在貴州帶回的救命恩人後,一听到救命恩人四個字,三個女人眼楮一亮,態度也變了,爭著要人,最後由最受汗帝寵幸的察妮向赤力要到了人,其它兩人還為此扼腕不已。
要知道既然是汗帝的恩人,若幫著照顧,汗帝若問起便能討到功勞,多博些恩寵,哪知半年過去,汗帝壓根沒提起過這號人物,這女人頓時又變得人見人厭。
尤其再加上她生得花容月貌,姿色賽過後宮里的任何一個女人,女人都是心懷妒意的,見到她無不倍感威脅,于是眾妃爭相整她,如果能弄死她,再好不過。
冉璧璽處在這樣的環境里,簡直欲哭無淚,卻也無法月兌身,這一巴掌在臉上還辣痛著,她只能委屈垂淚,一句話也不敢吭。
察妮起了身,腳上穿著花盆鞋,一腳又朝她踢了過去。「無用的奴才,留在我宮里真是丟臉了!」她鄙視之色明顯。冉璧璽吃痛的縮了身。「還敢躲?」察妮平日就對她打罵不手軟的,這次雖知完真是借題發揮,要掃她的顏面,可無所謂,比起完真,她更厭惡冉璧璽,只因這女人的美麗是自己怎麼也比不上的。
察妮一怒,抓過她手上的那壺熱水,就往她身上摔去,登時熱水灑上她的身,瓷壺也落地碎了。
「這是做什麼?!」一襲白色的錦繡紗袍翩然而至,烏黑雙眸盯上受熱水洗禮正疼得皺眉咬唇的冉璧璽,哲勒沐臉上竟沒有任何情緒顯現。
「汗帝吉祥。」一見他出現,屋子里的女人大大小小全跪了一地請安。
察妮尤其擔憂。她一向在汗帝面前表現得溫良柔順,方才粗暴的樣子可教他瞧見了?不知他是怎樣的想法,是否會因此不高興?她忐忑不安起來。
哲勒沐目光冷淡的掃了眾女一眼,再睨向冉璧璽,見她身上濕灑灑一片,沒衣物隔著的手背以及頸子全紅腫了。
他嘴一抿,眼眸深處多了絲冷峻,旋身坐到炕上。「都起來吧。」他冷聲說。幾個女人這才起身立于他兩側。「這丫頭做了什麼,怎麼惹怒你了?」他淡笑的問向察妮。
見他臉色和悅,她這才緩下一口氣。汗帝寵她,應該不會為了她責打一個宮女而覺得有什麼不妥。
她嬌媚的靠向他,「汗帝,這奴才做事不稱心,笨手笨腳的,溢了完真姊姊的茶水,我和姊姊正在罰她。」她把完真也拖下水,有意讓汗帝知道教訓人的不只她一個,若汗帝覺得她待下不厚道,那完真也一樣。
完真聞言暗自惱怒不已,暗罵道︰這女人真不是個東西!
哲勒沐瞧了完真一眼,也沒說什麼,就又伸手拉過察妮,摟著她的腰讓她坐上他的腿。「你動什麼手,要教訓奴才吩咐一聲就行了,萬一動了胎氣,瞧朕怎麼罰你!」他溺愛的說。
察妮一听可樂著,完真與燕里安則都眼神黯淡了下來。
冉璧璽眼眶里轉著淚。奴才就不是人,而他真就當她是奴才,一點也不念舊情嗎?還是,當真認不出她是誰?
她心頭莫名痛著,有著說不出的苦悶。
察妮自滿的將雙臂摟上他的頸子,嬌聲道︰「臣妾知道了,以後可不敢隨意動了龍胎。」她刻意用了龍胎兩個字,簡直讓完真恨上心頭了。
哲勒沐欣慰疼惜的笑著。「來人。」他忽而轉頭喚人。
赤力立即趨前到他身側,「在。」
「去喚來御醫吧。」他吩咐。
「是。」赤力領命要去。
「慢著,」他又將人叫回。「記得讓程太醫親自前來。」再交代這一句後才讓赤力離開。
察妮一臉欣喜。汗帝可真是緊張她呢,非要找來御醫,而且還是御醫之首過來確認一下她的肚子是否安穩才放心。
她嬌滴滴的倚在他懷里,享受完真與燕里安妒恨的目光。
不久程太醫趕到。
「見過汗帝與眾位娘娘。」他入內後先行施了禮。
「嗯,看診吧。」哲勒沐道。
「是。」這察妮娘娘有孕便是由他診出確認的,程太醫自然的走向還坐在汗帝腿上的妃子面前,可見汗帝毫無放開娘娘的意思,臉上不禁浮現為難之色。
察妮遂輕笑一聲,「汗帝,您再這麼抱著我,程太醫要怎麼向臣妾問診呀?」
自從她確定有孕後,汗帝是越發疼愛她了,像這麼當眾摟著妃子不放的情形還真是少見,她算是母憑子貴了。
哲勒沐一雙劍眉揚起,「你好端端的看什麼診?」
她回以驚愣的表情。「汗帝找來御醫不是為臣妾而來,那是……」
「程太醫,那宮女教熱水燙傷了,你去瞧瞧。」他竟然指著趁眾人不注意時,痛得偷偷朝自己被燙傷的手背呵氣吹風的冉璧璽。
眾人目瞪口呆的齊看向猶不知自己已成為目光焦點的她身上。
這御醫之首是為她找來的?!
一個宮女、低下的漢人,用得著御醫之首親自出馬嗎?
還在自怨自艾的冉璧璽總算感受到周圍的視線,她僵硬的抬頭回視。這、這又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幾個妃子的眼神像是受到了驚嚇,而那察妮妃更是氣得臉色漲紅?自己沒再犯什麼錯惹起眾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