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明白是最好的,雖然閻晨那家伙有時候的確陰陽怪氣的,嘴巴也挺刻薄,那張俊臉更是一副欠扁的模樣,但他的心地不錯,你看他都能接納我了。」
全麗谷的人都知道,名義上閻晨把楚天鳳迎進門,但實際上跟對待囚犯沒兩樣,恐怕年紀輕輕就要守活寡,在這里的日子應不會太好過,眾人更是恨不得將這個二爺夫人拆吞入月復。
「你變了很多。」楚環貞記憶中的雲小姐怯懦膽小、眼眸黯淡,哪像此時的笑靨似冬日的暖陽,光芒耀眼。
「大概我撞壞腦袋了。」楚天雲笑著說。
「楚天雲!」這時悶吼聲從遠處傳來。
「糟了!」楚天雲急急站了起來,差點就踢倒椅子。
「怎麼了?」看著楚天雲的慌張,楚環貞也連忙站起。
「明明他說中午過後才會回來的。」
「楚天雲!」低低的叫聲這次已近在大門邊,不過閻河守著禮教,並沒有進門。
「來了,你別再叫了。」楚天雲不滿地瞪著大門的方向。「魂都被你叫走了。」
楚環貞一臉疑惑。
「是閻河。」楚天雲尷尬的笑著。
「他好像很生氣?」
「你放心,有我在,閻河絕對不會再做出對楚家莊不利的事。」楚天雲拍胸脯保證,然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楚環貞也跟著走出去。
日陽已從山頭升起,照亮眼前這個披散著一頭烏黑長發的閻河。
這是楚環貞初次見到閻河的真實面貌,果真如外傳的,那粗獷的外表、凶狠的氣勢,足以震懾住所有弱小心神。
「閻河,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楚天雲問得很是熱情。
閻河只是一逕地盯著楚天鳳看,那眼神中包含著許多無解的怨與恨。
「你干什麼這樣看著楚天鳳?」楚天雲用手肘踫了踫閻河的手臂。
閻河眼神銳利、滿臉狠勁,在看向楚天雲時卻轉為絲絲柔情。
楚天雲取笑道︰「楚天鳳真美,是不是?」
閻河怒道︰「她美不美關我什麼事?」
楚天雲挑釁道︰「我怕你後悔呀。」
「你再說一遍!」閻河威脅的口氣,卻飽含無限寵溺。
「沒,我什麼都沒說。」楚天雲識趣的閉口。
「不讓你來,你還來!我不快點回來,行嗎?」閻河一臉無奈。
楚天雲笑道︰「就是不讓我來,我才偏要來。」一副「你拿我沒轍」的死皮賴臉樣。
「你就不能乖乖待在家里,不要這樣到處亂跑?」
「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有亂跑?」
「跟我回去!這種想要害你性命的女人,你最好跟她保持距離。」閻河話語間有著不容抗拒的霸氣。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有這麼容易隨隨便便就被人害了嗎?」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況且,你現在的身體不同于以往,你可千萬不要逞強。」閻河對美色沒有絲毫眷戀,牽起楚天雲的手就往外走。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信不信,我還是有辦法把閻晨過肩摔的。」
楚天雲的話讓閻河的眼眸越發陰暗。「你敢給我動粗試試看!你這個只會救人卻不會殺人的女人,我們走!」
「喂,你等一下啦!我好歹跟她說一聲。」楚天雲拉扯住閻河的手臂。
閻河悶悶吼道︰「她都已經听見了,有什麼好說的?你可別忘了,當初她可是毫不留情的殺了你!」
連句再見都沒來得及說,楚天雲只能任由閻河拉著走。
楚環貞看著他們離去,唇角揚起笑意。
雖然閻河的態度很粗魯、神情很狂傲,但她看見閻河眼里對楚天雲的寵愛。
閻河是個真性情男人,毫不隱藏對她的嫌惡。她真羨慕楚天雲,能夠得到閻河的真心對待。
那她呢?
她想要明白,為何原本和暖的溫文公子會將楚家莊逼迫到莊毀人亡的地步。
她想要明白,若她不是楚天鳳,閻晨還會一如當初的凝看著她,給她她奢望的情愛嗎?
就算她告訴他們她不是楚天鳳,又有誰會相信她呢?這世上恐怕也沒有人可以證明她不是楚天鳳。
她該對閻晨死心,偏偏在閻晨毫不留情的傷害她之後,她為何還要對他心心念念?
第4章(2)
「二爺!」
秋美的驚呼聲才響起,楚環貞都還來不及穿上鞋子,只能僵在床邊,閻晨就已如旋風般走進內室。
夜已深,楚環貞才剛上床,幸好她才月兌鞋,尚未月兌衣。
楚環貞緩緩隱下慌亂的表情,端正坐在床沿,將只穿著襪的小腳往裙底縮了縮。
閻晨來到床前,緊盯著她看。
這一個月以來,他有意冷落她,就是想看她會不會在暗中耍把戲,結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無聲無息,連這座院落都沒用踏出一步。
閻晨在桌邊坐下,沒有多余的寒暄,開口道︰「出去。」
楚環貞從怔愣中回神,看向站在房門邊的秋美。「秋美,你先去睡。」
「可是……」秋美猶豫著。
秋美沒忘,上次洞房花燭之後,風小姐足足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有辦法下床︰她是不懂閻二爺到底是怎麼對待鳳小姐的,但她不能再讓鳳小姐被閻二爺欺負。
「楚家莊的婢女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閻晨挑眉,話語輕淡,卻是字字冷嘲熱諷。
「秋美,我沒事的,去睡吧。」楚環貞露出一抹淺笑,安定著秋美的心。
「小姐,你要有事,就大叫一聲,秋美會立刻過來的。」秋美瞥看閻晨一眼,這才不甘願的離去。
傻秋美。楚環貞在心里苦笑著。
「你的婢女倒是挺忠心的。」濃眉微挑。
「秋美年紀尚小,還請二爺不要跟她計較。」她垂低眼簾,無法與他目光相對。
「年紀小,口氣倒不小。」那聲二爺,讓閻晨全身張揚著一股陰氣。
「深夜來訪,二爺,有事嗎?」楚環貞問得客氣又疏離。
閻晨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表明來意。「楚家莊在南城西方有一處莊園,那個莊園我要了。」輕軟的嗓音,卻有著不容抗拒的霸氣。
微弱的燭火昏暗,她抬眼看著他,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看見他仍是一身慣常的白,仍映照出他那斯文俊逸的好容貌,只是那股陰森的氣息,讓她胸口沉甸甸的。
「這……」以往都有楚天鳳在,這會……
「楚總管說要經過你的同意。」閻晨從懷里抖出一張紙,攤在桌上。
「捺個手印吧。」
「這……」她仍不明白楚天鳳為何要她做主,她雖假扮成楚天鳳,卻是一尊沒有靈魂的木偶。
「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同意要把楚家莊一半產業轉讓給麗谷的。」
閻晨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筆墨硯台,親手磨了墨。
「我沒忘。」她表面鎮定,小手卻已緊緊在裙側握成拳。
「那好。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先審閱買賣契約內容。」
「這……」
「你還坐在床上干什麼?想跟我歡愛是嗎?」閻晨的話依舊很輕很柔,但勾動眼尾的模樣,卻帶著幾分邪魅及嘲諷。
「不是!」她慌亂地跳起,只著襪子的小腳在接觸冰冷的地面時,寒冷的涼意讓她縮瑟了下。
「你說不是,那就偏是了。」閻晨停下磨墨的手,看見她微縮腳底的動作,他起身,往她移動兩步。
「你……」
看他步步走近,那一夜的惡夢再次席卷而來,那是難堪到幾乎令她死去的惡夢。
她快步離開床邊,不顧腳底的寒意,來到圓桌邊。
閻晨眸色暗沉,以為已這麼久未見,對她的感覺會淡化些,可是她那悚然而驚得雙眸是那麼惹人愛憐,又勾動了他的心思。
他曾對自己立過誓,絕不會重蹈大哥的覆轍,愛上仇人之女;他對她只能是仇恨,絕對不會有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