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育淳濃眉又皺了起來。明明她的身段可以很柔軟的,為了募款可以彎低腰身、嫵媚眾生,現在她那為什麼要用這種激烈的方式去對抗一個發狂的爛人?
「你……」方國豪怒不可遏,拳頭正要揮出去時,就被警衛給攔了下來。
同時間,薛育淳趕緊將俞宇潔拉回自己身邊。「你不能少說兩句嗎?」他淡淡地勸著。
俞宇潔側看了薛育淳一眼。「不行,維護公理正義時,我的話不能少。」
「你這個女人的嘴巴真賤,他xx……」方國豪繼續叫囂,骯髒不雅的話全都出籠了。
沒多久,警察來了,帶走了鬧事的方國豪,手術室外才又恢復了平靜。
俞宇潔和薛育淳雙雙坐在椅子上,她這才收起母老虎般的凶悍,柔柔地問︰「你怎麼在這?該不會是故意想來個英雄救美,好讓我感動吧?」
薛育淳苦笑,看她還能調侃自己,心中有股莫名的疼惜。「我女朋友在里面。」
他比了比正前方亮著燈的手術室。
「她真的要拿小孩?」早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俞宇潔還是有些震驚。
薛育淳點點頭,有意轉換話題。「你的傷?」
「不礙事。」她想笑,無奈。
一扯動瞼皮,她得咬緊牙關外加深吸一口氣,才能抑止住那股疼痛。
「你不怕嗎?要不是在醫院,那個男人可能會打死你。」他大概可以猜得出來,她臉上的傷應該也是方國豪所造成的。
「當然怕呀,可是我寧願那個爛人打我,也不要他去打沛容。你知道嗎?沛容懷孕三個月了,他居然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俞宇潔的傷讓他觸目驚心,她卻還一副死不了人的模樣。她的熱血熱心腸他是見識過了,沒想到她竟管閑事管到不顧自身的安危。
「走!」薛育淳忍無可忍,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站了起來。一向刻意跟女人保持的距離,在她面前是徹底瓦解了。
她不明所以的問︰「干什麼?」
「去急診室擦藥。」
「不行啦,我得等沛容出來。」她的心頭暖洋洋的。盡避她弄砸了他和陳詩涵之間的事,他還是願意出手扶她一把。
他沒辦法堅持,因為護士小姐正喊著他的名宇,虛弱的陳詩涵也在這時被推出了手術室。他連忙上前,跟著護士到一旁的恢復室。
俞宇潔看著薛育淳對陳詩涵的關愛,再反觀方國豪對林沛容的暴行,心里有無限的感慨,好男人跟壞男人差別還真大啊。
她這一輩子,還能夠遇見好男人嗎?
一如前幾日,天才剛亮,薛育淳家的門鈴就響了。
第一天,他還在睡夢中,看看腕上的表才六點鐘,他迷迷糊糊地打開家中大門,看到了俞宇潔那張仍然紅腫的瓜子臉。
她送來了一鍋熱麻油雞,連他家大門都沒有進,只道︰「給你女朋友進補的。」
「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楞楞地接過她的麻油雞。
「看我對你多好。」之後她沒再多說什麼,只漾起那嫵媚的笑容,那勾魂的眼神跟她臉上的傷痕是這麼地不協調,卻讓他心神一震,待他回過神來,她已經旋風似地跑下樓,只留下了迷漫在空氣中的麻油香味。
第二天,他仍然在六點被吵醒,這次他懷疑地打開大門,麻油的香味依舊撲鼻而來,她臉上的紅腫也依舊刺目。
她仍然笑得嫵媚。「你女朋友身體有沒有比較好?」
「俞宇潔,你這是干什麼?」這次他稍為清醒了些。
「你要好好疼愛你女朋友,幫她多進補一些,流產很傷身體的,千萬不要讓她留下後遺癥。」她見他沒有伸手拿保溫鍋,直接將保溫鍋擱在地上,然後沒有多廢話,轉身走開。
第三天,她帶來了清蒸鱸魚。而今天……門鈴響時,他早已經醒了。
這個女人,在十度的低溫中不躲在棉被里睡覺,反倒一大早替他送補品來。他起身,套上毛衣,腳底板忍不住縮了縮。早晨的寒意甚重,那女人怎麼有辦法天未亮透就來他家,且還帶上一鍋熱騰騰的補品。
她照例沒有進門的打算,手一伸,將保溫鍋遞上前。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他月兌口問道。
「我真的好想跟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是……」她微側著臉。表情可愛又嬌媚。這幾天她都穿著毛衣和牛仔褲,就如同那一天在醫院時的模樣。明明悍起來是這麼正顏厲色,怎麼這會又是女人味十足的風情。
「你就不能正經一點?」他無奈地道。
「遇見你,我根本沒法正經。」他黑眸微眯、濃眉蹙起。她眼角的烏青不但沒有消退,右眼還已經腫到睜不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她的右眼。
「這個呀?」她比了比自己的右眼,故作俏皮地道,「你總算注意到了喔,我還以為你都沒有把我看進眼里。我這樣有沒有很可憐?」
「俞宇潔,你不能少管一點閑事嗎?」他的語氣有著他也不明白的氣惱。
「叫人家小潔啦,連名帶姓叫多陌生呀。」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表情柔媚,眼神卻有些黯淡。
「以後不要再送吃的來了,詩涵已經不需要了。」看她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他心頭有股無名火在燒。
「沒差的,我一次煮很多。」她漾起笑,模了模自己青腫的眼角。「我很想進去坐呀,可是我沒時間了,我還得去別的地方送吃的。」
「你……」他還想說什麼,卻見她在手掌上親了下,然後送了個飛吻給他。
「香一個,bye啦。」她飛快地沖下樓梯,邊喊著︰「保溫鍋我改天再來收。」
這個女人!有哪個個慈善基金會的秘書長得做到她這種地步?看著她留下來的保溫鍋。連同前幾天的,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他走回屋內,盥洗、換衣服,看著餐桌上的保溫鍋,心里沉甸甸的。
這幾天,他都帶著俞宇潔煮的補品,利用上班前兩個小時去探望詩涵,但卻一次比一次讓他心寒。就算他的情意堅定,也快禁不住詩涵對他的冷淡態度,他只好以她身體尚未恢復來安慰自己。
第3章(2)
今天的補品,他想了想,決定等中午再送去給詩涵,他得先專心在公事上,于是他不顧現在才六點半,就提早到公司上班。
中民與全誠兩間公司的合並,除了系統的整合、業務的整並、財務稅務作業程序及各類變更事項外,最重要的是人力的規畫。
並購基準日雖訂在四月一日,但薛育淳所屬的全誠團隊早在去年十一月就已經進駐中民公司了。
因為全誠己經擁有中民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權,中民原本的總經理紀博濤也被薛育淳給取代。薛育淳這個外來的總經理,讓中民的員工對他是既尊敬又憎恨,因為他是來執行並吞中民的工作,也對員工有著絕對的生殺大權。因為考量人力成本,位于汐止的生產線將全數移往大陸,所以得資遣制造部的所有同仁。
而薛育淳的角色,得有著最好的耐性,因為他不但得應付中民員工的罷工,更得達到全誠高層的期待。
「宇心,你認為呢?」薛育淳問著得力助手俞宇心,也就是俞宇潔的堂妹。俞宇心也是從全誠調派過來的,現正擔任中民人力資源課的課長,她正在跟薛育淳報告關于退休及資遣的方案,想辦法要讓勞資雙贏。
「薛總,我認為年資超過二十年的資深員工,又還沒到達法定的退休年紀,必須有比勞基法更優惠的資遣方案,否則員工已經鬧過一次罷工了,難保不會有第二次。」俞宇心提出專業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