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你連頭都沒回,可見你一點都不眷戀我們的感情,你要我怎麼告訴你?」她的口氣幽幽怨怨,生病丙真讓人容易脆弱。
「我以為你很恨我,根本不想看到我。我不想再惹你生氣,所以就沒來找你。看來我是大錯特錯了。你說的沒錯,我的脾氣太沖了,當年我要是夠冷靜,就不該和你離婚。」
「看到這屋內的擺設,還有床頭櫃上的相片,甚至是那一對馬克杯,他才明白自己當年錯得有多離譜。
「我沒有恨過你,從來沒有。我只是沒辦法在那種情況下跟你繼續下去。」
「我以為在你的心目中蔣秀珍比我還重要,我又怎麼會回來自取其辱呢。」
「不是這樣的……」她的頭很痛,很難解釋。
「她叫子恩,對吧?」他拿走她手中已經喝光的馬克杯,將馬克杯擱到前方的茶幾上,然後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嗯。」她點頭,掌心微微掙扎,卻掙月兌不了他的手勁。
「你怎麼可以自己承擔這一切,你該讓我知道的。這幾年你應該吃了不少苦。」他話里充滿著濃濃的不舍和無法言喻的懊惱。
「讓你知道又能如何?我們還是一樣不會幸福;與其天天爭吵,倒不如就這樣。」
「然後呢?要是我們沒有再相遇,你就打算瞞著我一輩子?」他很想罵她,偏偏又罵不下去。
「或許等到你想找我的那一天吧。」這幾年來,她還不是這樣的過了;只是現在原本平靜的生活,恐怕要變得不平靜了。
「你……」他是又氣又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你好好養病,一切等你好了再說。你想吃什麼,我弄給你吃。」
「我沒胃口。」她的心煩躁得厲害,根本沒有任何食欲。
他站了起來。「廚房還有一些瘦肉粥,我去弄熱。」
她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自己始終拒絕不了他,就像那年他向她告白時,她也是一口答應。
這麼多年來,原以為早就淡忘的感情,沒想到因為這場病,讓她的所有克制力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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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年前夕,中民終於將制造部約五十名員工順利資遣。
在薛育淳和紀博濤的奔走下,以優於勞基法的方案,讓員工都能拿到更多的資遣費,也讓大家可以過個好年。
俞宇心暫時松了口氣;至少到過年後都不會有人事異動,一切都等過完年再說。
此時一道人影遮住了上頭的日光來源,俞宇心一抬頭,對上沈風陰氣十足的笑臉。
她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沈經理,有事嗎?」
「我才去大陸出差四天,沒想到一回來,你就把制造部的同仁全部資遣?」沈風的表情雖在笑,卻是諷刺的冷到最高點。
「沈經理,我們會議室里談,好嗎?」俞宇心瞥見坐在前頭的柯素芬正有意無意的回過頭。
「好呀。」沈風率先走進前方可以容納約六個人開會的小型會議室。
俞宇心跟著走進去。跟任何人講話她都可以攤在陽光下,唯獨對沈風她不得下小心,更得留意柯素芬的耳朵。
她反手關上會議室的門,然後以最專業的語氣說︰
「沈經理,關於在過年前資這制造部的同仁,並不是我個人可以決定的。」
「若不是你獻策,薛育淳絕對不會下這道命令。」沈風連表面的笑臉都懶得偽裝,表情變得陰森又可怕。
「這是薛總和紀總共同決定的,我只是個小小課長,無力決定什麼。」她明白不能和沈風硬踫硬,只能軟軟地使出推卸的手法。
「你別推得一乾二淨。拿了我的好處,你居然沒有幫制造部說好話。」沈風逼近一步,跟她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不到一個人寬。
「什麼好處?沈經理,小心你的言詞。」她微抬下巴,加強語氣,好彰顯自己的氣勢。
呵。沈風冷笑出聲。「收了錢就想耍賴嗎?」
「我什麼時候收你的錢?你再胡說八道,我會控告你毀謗。」俞宇心從來就不是軟柿子,對於沈風的指控,她也用力警告。
「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你的大堂姊俞宇潔,她可是收了我十萬塊錢,答應我擺平這件事的。」沈風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張收據,在她面前揮了揮。
俞宇心勾起淡淡的笑意。「沈經理,我大堂姊俞宇潔是小隻果基金會的秘書長,你是做慈善,把錢捐給基金會,怎能說是我收了錢?」
「是嗎?我怎麼知道這張收據是真是假。況且,我還有這個……」沈風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錄音筆。
「那是什麼?」俞宇心問。
「這是我跟俞宇潔對話的錄音,想听嗎?」沈風問得很挑釁。
「無論俞宇潔對你說什麼,那都是她個人的行為,不關我的事。」俞宇心的兩邊太陽穴似乎又有暴痛的跡象。
一場重感冒好不容易才痊愈,最難搞的資遣也才剛塵埃落定,她早該想到大堂姊為了要募款,遲早會把她害得淒淒慘慘。
「那你就听看看,關不關你的事。」沈風按下播放鍵,俞宇潔那似乎不太真切的聲音隨之流出——
「沈經理,你放心,只要你捐了款,我一定會在宇心面前說盡好話。」那是俞宇潔一貫諂媚的音調。
「哦?俞課長會听你的?」這是沈風的聲音。
「宇心當然听我的,我是她的大堂姊嘛。」
「可是薛總不一定會听俞課長的。」
「沈經理,我想你比我還清楚宇心在薛總面前的份量,所以薛總會听誰的話,不用我再多說,你也應該知道。」
俞宇潔把話說得很滿。
「要捐多少?」沈風問得很爽快。
「十萬。」俞宇潔不怕咬到舌頭的獅子大開口。
「那你要怎麼幫我?」沈風似乎同意了這筆交易。
「就幫中民的員工多說些好話。我相信宇心一定會同意過完年後再來執行資遣的動作,甚至是以更優厚的資遣方式。」俞宇潔笑著承諾。
「好,成交。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一定一定。」那是俞宇潔一貫狗腿的奉承。
沈風按下停止鍵,挑眉看著俞宇心。
俞宇心臉色鐵青。原來這就是沈風和大堂姊的約定!早該想到大堂姊為了募款會不擇手段,可是萬萬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利益關說的事情。
捐款應該是要出於真誠的愛心,她完全不想強人所難,偏偏大堂姊不但強人所難,還人盡其用。
她定下心神,以著最專業的表情,用著鏗鏘有力的音調,說︰
「沈經理,我還是要重申,這是俞宇潔的個人言行,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你要相信她所說的胡言亂語,我也沒有辦法。」
沈風冷冷的笑起。「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如果我把這個錄音檔案,傳送給董事長及總經理,你以為你月兌得了干系嗎?」
「你到底想要干什麼?」俞宇心加重口氣。「給你承諾、跟你約定的是俞宇潔,不是我!你應該要去找她算帳,不應該來找我!」
俞宇心心里也明白,雖然不是她收了這筆錢,但畢竟俞宇潔是她的大堂姊。就像某個立委的助理酒駕肇事,那立委也得要負連帶責任,甚至是公開道歉。
所以,就算她從頭到尾不知情,但事情要是鬧到高層,她可是會被記大過,甚至得引咎辭職。
「我就是要找你。你看該如何解決?否則我就讓全誠的董事長來評評理。」沈風晃了晃手中的錄音筆。
「你……」她忍住氣,用著最理智的聲音說︰「我讓俞宇潔把十萬塊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