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煩呀!你說你要嫁給丹河,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指天立誓過,我不能言而無信,可是我真的很想當個違背誓言的小人。」
他出口的話句句可憐,氣息全數吐在她小巧的臉上,她不避不閃,就這麼直盯著他那張掛滿憂愁的大臉看。
「我沒答應要嫁給他呀。」
「可是你要我作主呀。」
「那你可以不要作主呀。」
「不行。你的婚事,我一定要作主。」他的雙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
「你真的要作主把我嫁了?」她竟會跟一個喝醉的人起爭執?
「對,我要把你給嫁了。」
「羅、杰!」她一听他說出這話,雙手用力一撥,想撥開他按在肩上的手,無奈卻沒辦法撥動半分。「你要是敢把我給嫁了——」
話未竟,她的唇立刻被堵住,剩下的話語全數被他的吻里吞沒。
她張著圓滾滾的大眼,看著他的舉動,酸辣的酒味竄入嘴鼻時,她才意識到他的舉動,她吃驚地張開嘴,他的舌卻趁勢靈巧地探入她嘴里。
她一驚,又急忙閉嘴,吸入了令她昏眩的氣息,她的呼吸一窒,連抗拒都沒辦法,只能仰高下顎、閉上眼。
他放肆摟擁著她,他的吻從她的唇來到她那飽滿的耳垂上。
「我要把你嫁給我,這可是你允諾的,你說任憑我作主的,你不可以反悔。」
他坐在床上,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喃喃地在她耳旁低低說著。
她昏眩了,沒想到一向矜持的他,竟會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真的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不喜歡你怎會三番兩次吻你?」他沒喝醉,只是醉起來的模樣很嚇人;喝酒果真能壯膽,否則他又怎能說出這些埋藏在心底的話。
「那你吻過安慧蓮嗎?」不是她善妒,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在情愛昏頭時問了這個蠢問題。
「沒有!當然沒有!」他急急否認。
她的小臉枕在他胸口上,听著他狂亂如鼓樂的心跳。
這是二爺想的點子。既然他曾立過誓,又死守著諾言,于是她只好將自己的婚事全憑他作主。
一旦讓他作主,他要她嫁給誰,她就只能照辦。若他還想不通其中的奧妙,那就表示他根本不愛她,她就真的可以死心地離去
「可是,我也立過誓,我們從今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還不想這麼快就答應他,總想要多為難他一些時候。
「你可以嫁給我,我可以娶你,這的確是不相干嘛。」
他聞著她那有著淡淡花香味的體香,沁入他的心房,讓他感到一陣陣的飄飄然。
她沒想到他還能把話轉成這樣,她只好又說︰「你已經把訂親的玉佩退還給我了。」
「我可以再跟你求一次親,我們再交換訂親信物!」他的勃發,眷戀上她的滋味,吻再落下,好阻止她的喋喋不休。
接著,他一個旋身,將她輕放在床上……
房門外的白嬸、翠萍和馬丹青都豎直耳朵听著房頭的動靜。
「白嬸,怎麼沒了聲音?剛剛兩人不是還在吵架嗎?」翠萍打算一有不對勁就沖進去勸合。
「床頭吵、床尾和,你沒听過嗎?」白嬸以過來人的經驗,給翠萍一個安心的表情。
「他們還不是夫妻呀,怎能有辦法床尾和?」翠萍不解。
「走了,沒事了,別礙著他們了。」馬丹青輕咳兩聲,以他的好耳力,已經听見了那喃喃的情話細語。
「我擔心呀,要不要進去看看?」翠萍又拉長耳朵附在門板上。
馬丹青瞪了翠萍一眼。「別多事了!」他有股不易為人察覺的羞赧,接著快速離開羅杰的房門前。
「白嬸,怎麼馬爺好像怪怪的?」翠萍看著那遠去的背影。
「翠萍,走了啦,你是姑娘家,都還沒嫁人,別問那麼多了。」白嬸拉著翠萍的手腕,快速離開。
再听下去,連白嬸的老臉皮都要承受不住。
「白嬸呀,小三會不會怎麼樣?」翠萍的關心消失在長廊盡頭。
必于房里的小三……
絲綢軟枕上,她一頭長發飄散,小臉泛著嫣紅,雙手擁抱著她深愛的男人,沉醉在羅杰的柔情里。
酒醉後的羅杰,一遍又一遍地對她訴說著愛的承話。他是一諾千金的男人,她相信,他一定會珍愛她一輩子的。
杜宛燕身穿女敕黃新衣,那飄飛的衣帶曳地,襯托出她的好氣色。
她長發挽成雙髻,飽滿的耳垂上有著一副小巧的珍珠耳環,在經歷過一連串的磨難之後,她難得恢復那嬌俏的女兒家心性。
她本就是活潑可愛的性子,因為命運的作弄,讓她不得不偽裝起成熟,學著老成,如今天下無大事,她那靈動的大眼漾滿了幸福及歡愉。
最近這幾日,羅杰和馬丹青忙著在南城開設分鋪的事,常常忙到午飯都沒時間吃,于是她提著一只竹籠,來到玄武大街。
熱鬧的玄武大街上,光是羅家莊的鋪子就有好幾間。
二爺的迎春閣、三爺的迎賓閣、四爺的布莊,還有大爺的一品軒。
當然,她哪兒也沒去閑逛,直接走入一品軒。
竹籠里頭有幾個飯盒,裝著羅杰愛吃的菜色,當然也準備了馬丹青的份,她可是把馬丹青當大哥對待。
她來過兩次,對一品軒的管事及伙計都已不陌生,每個人都對她親切和善,可是今日管事似乎面有難色。
「杜姑娘,又替大爺送飯來呀。」管事有些緊張,眼睫不停地眨動著。
「是呀。他吃不慣外頭飯館的菜,這些都是白嬸特地為他和馬爺準備的。」杜宛燕說著,就要往後頭的帳房走去,那是羅杰議事和休息的地方。
「杜姑娘,」管事喊著。「我先進去通報大爺一聲。」
「不用。有客人進來了,你快去招呼。」她感覺到管事的古怪,先前都是直接讓她進去的
「杜姑娘……」管事又喊著,可是她已經快速往後頭走去。
「大師兄,我求求你,求你幫幫我。」
在珠簾前,她听見了安慧蓮那哽咽的哭聲。
她輕輕撥開珠簾,映入眼簾的是安慧蓮那梨花帶雨的小臉,決然地投入羅杰懷里。
就是因為安慧蓮在這後頭,所以管事才阻止她進來是嗎?
她看到羅杰倒退了三步,身軀雖龐大,但卻俐落的閃躲到一旁,安慧蓮撲了個空,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大師兄,你怎能這麼狠心!」安慧蓮放聲指控。
杜宛燕想掩嘴偷笑,還是極力忍住,悄悄放下珠簾退到門邊。
她的足音被安慧蓮淒厲的哭喊聲給淹沒,加上羅杰要全心應對安慧蓮,以致沒有听見那撥弄珠簾的細微聲響。
「蓮兒,不是大師兄狠心,而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羅仁教唆殺人之罪,我也無能為力。」羅杰說得義正詞嚴。
「大師兄,看在我們多年師兄妹的份上,你就救救羅仁,只要你在庭上幫羅仁說幾句話,說他沒有派人要殺害丹鳳姑娘,縣太爺一定會無罪釋放羅仁的。」
安慧蓮軟倒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往日那粉頰嫣紅的模樣,如今消瘦到只剩一張枯槁面皮。
人證物證俱全,殺手坦承收受羅仁二百兩銀子,意圖殺害杜宛燕,于是官府將羅仁擒拿歸案,現正蹲在大牢中受審。
「那你和羅仁為何一心要致燕兒子死地?燕兒何其無辜!」羅杰大聲質問,吼聲直達天際。
安慧蓮顫抖著。要不是為了羅仁,她怎麼可能來這里哀求羅杰,光看到羅杰的那張閻王臉,她就嚇得幾乎夜不成眠。
「是我和羅仁不對,我們怕杜姑娘一來,你就不要我了,我們不是存心要殺害安姑娘的,否則在樹林里時,就會直接要了她的命。」安慧蓮辯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