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慎重宣告,「我不愛大小姐,以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愛。」
一直不敢確定她是不是愛著他,直到上回媒人婆找上門,他才能夠確定八分,而直到眼前的這一刻,這張充滿醋意的小臉,他才總算十分肯定。
這個為她付出一切的余恩是真的愛著他,而不是愛著那個沒有血緣的余閱。
「太好了!」她高興得笑了出來。
「我不愛大小姐,你這麼開心?」他輕聲嘲弄。
她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沒有呀,只是……」她想了想,眸光一閃,抬起頭來時,又是一張笑顏。
「因為我們擊掌發過誓嘛,你若沒得武狀元就不能娶妻。我是擔心你,要是你想娶大小姐,那就得違背誓言,違背誓言是會被老天爺懲罰的。」
「余恩,我問你。」他抬起手,食指輕刷過她的耳垂。
如果羅婕沒有找上門,如果沒有讓她撞見羅婕抱著他的樣子,他也不會這麼快就表露心意,也不用費盡唇舌地解釋。
「當初,你被下了藥,是因為只有我在你面前,所以你求我救你?還是因為我是嚴齊?換成是別的男人,你也會做同樣的要求嗎?」雖然已經確定她的心意,但這件往事梗在他的喉嚨如魚刺般,不問出來,他不會痛快的。
那日她解了藥之後,兩人絕口不再提起這件事,各有各的心思,心思中又各自轉折。
「當然是因為你呀!你以為任何一個男人我都會這樣要求嗎?那我倒寧願被藥活活折騰死。」
「可是,你也向余閱求救了,要是余閱那晚沒隨老大夫去看診——」
「嚴齊!」余恩打斷他未完的話。「我向余閱求救,那是因為他是我弟弟,他那時也算是半個大夫,我當然要向他求救,看他有沒有辦法用藥來救我。」
「真的?」他滿意極了她的答復,食指不僅刷過她的耳垂,還刷過了她那薄薄的唇瓣。
「嚴齊,換我問你。」她快要招架不住了,那唇上的感覺,讓她的心頭像是被幾千只螻蟻啃咬著。不是沒和他親吻過,只是當時的狀況,沒讓她有任何心動的想象。
「你問。」手上傳來她唇瓣柔軟的觸感,讓他掀起滿滿的。
「你不是把我當兄弟嗎?那你現在在干什麼?」再不解情事,她也知道從前的嚴齊絕對不會對她這般親匿的。
「如果我娶不到妻子,到時你就把自己嫁給我吧。」
「啊?」
她納悶著,嚴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她沒膽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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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的菜田邊,日光和暖,田埂上有兩道被夕陽拉得很長的人影。
羅婕連午飯都沒有用,在充分休息之後,在紅兒的帶領下,來到這個充滿土壤氣息的田邊,尋找正在灑水澆菜的余恩。
「余恩。」羅婕喊著。
柔柔軟軟的嗓音,仍如幼童般的清女敕,連同是姑娘的余恩也都要酥麻了。
「大小姐。」余恩雙手在衣擺擦了擦。她還是一身男裝,不想節外生枝。
「你好像更黑也更壯了一點。」羅婕上下打量著余恩。
「有嗎?」余恩模了模臉頰。姑娘家最忌諱被說黑,她心里微微惱怒,卻也只能微笑。
「這里真好,有淡淡的花香味。這些菜都是你種的嗎?」羅婕用力吸了口氣。經過休息之後,思緒沉澱,她整個人清爽了不少。
「是呀,這整個家都是我在負責管理的。」余恩露出開心又自傲的表情。
嚴齊現在的地位已經不同于往日,他還要她去找兩個小廝回來幫忙。沒想到她和嚴齊也能成為當家主子的一天。
能為嚴齊打理這一個家,替他煮飯、洗衣,甚至他身上穿的衣衫也都是她張羅的,她除了滿足還有那無法言喻的開心。
「余恩,你這樣算是嚴齊的僕佣嗎?」
羅婕話一出,余恩的臉真的黑了。「不算吧,我是他的兄弟。」
「你以後一定可以像羅管家那樣,成為嚴齊府里出色的管家。」羅婕贊美著。
「這……」余恩小臉皺皺的。她就這麼被看不起嗎?明明她和嚴齊是一家人,怎麼這會她被貶低成僕佣了。
「余恩,你以後不該再直呼嚴齊的名字了,翠竟他現在不一樣了,你應該尊稱他嚴師傅或者嚴公子了。」羅婕嬌柔中,有股上對下的口氣。
「啊?可是我從小喊他喊到大呀!」
「所以才提醒你要改呀,畢竟于禮不合,要是他入朝為官……」羅婕眨了眨水汪汪的眸。
「哦。」余恩不甘願地輕應了聲。
「余恩,我有事要問你。」羅婕道。
「大小姐,請說。」
「嚴齊跟我說,他心里已經有心儀的姑娘了,你知道那位姑娘是誰嗎?」
「啊?他有心儀的姑娘了?我怎麼不知道!」余恩一臉驚訝,心里臆測會是自己嗎?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跟她說。
「余恩……」羅婕喊著發起呆來的余恩。
「啊……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余恩的心里也亂得一塌糊涂。
「你跟他住在一起這麼久了,連你也不知道?那鐵定是他騙我的,他一定是擔心我爹會找他麻煩。」羅婕眼里閃出了奇異的光芒。
「大小姐,你還是很喜歡嚴齊嗎?」
「余恩你看。」羅婕抬高下巴,脖子上有一條淺紅色的疤痕。「我若不是喜歡嚴齊,哪來的勇氣以死相脅!若沒有那樣做,我爹早就把我嫁給傅大哥了。」
「傅公子?」余恩瞬間就想明白了。「傅公子就是知府大人的大公子?」
「嗯。傅大哥來的時候,沒表明身分嗎?」羅婕不解地問。
「沒有,他只說是大小姐的友人。」
「傅大哥對我很好,只是我的心里只有嚴齊。嚴齊已經通過禮部會試,將來一定可以入朝為官,我以後也是官夫人了,我爹也不會再反對我跟他的婚事了。」說到這,羅婕那股嬌羞柔得似水。
「大小姐,要是嚴齊不喜歡你了呢?」看到羅婕脖子上那道疤,余恩只能含蓄問道。
羅婕睞了余恩一眼。「叫你不準直呼嚴齊的名字,你怎麼听不明白!」
余恩忍下一口氣,因為那脖子上醒目的痕跡,讓她什麼話都無法辯白。「我習慣了,真是抱歉。」
「余恩,你幫幫我,當時我們是門不當戶不對,可現在不可同日而語了,你就再幫幫我。」羅婕一臉懇求。
「要我幫你什麼?」余恩的視線定在遠處的某一點。大小姐的話,在在提醒她和嚴齊的身分是越來越懸殊了。
「幫我跟嚴齊再制造機會,就像上次半夜的私會。」
「大小姐,你可能不知道,為了讓你和嚴……嚴師傅私會,我和他可是被打得很慘。」往事歷歷在目,雖然她果真睡一覺起來,身上的痛莫名少了一大半,但還是永生難忘呀。
「我知道,他為了我被打,我真的好感動。這次嚴總管不在,嚴齊自己就可以做主了。」
「大小姐,既然嚴……師傅可以自己做主,那你就自己去找他呀。」
余恩哀怨的想著︰感情這大小姐真的把她當紅娘,她被打是應該的,可就算沒有功勞也該有一點苦勞。唉!
「這幾年不見,他對我有些陌生了,所以才想請你幫幫忙,讓我跟他多熟悉一些。」羅婕想著嚴齊,她的臉悄悄紅了。
「我……試試看,恐怕我也無能為力。」
羅婕和嚴齊;男的俊、女的美,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她?
余恩苦笑著。唉!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再幫大小姐一次嗎?她的命運果真只能當可憐的紅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