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小星距離他十公尺遠的地方,同是畢業生的常雲青小鳥依人般輕輕將頭枕靠在範家聲的肩膀上,因為正有同班同學在幫他們照相。
「來,看這邊。」同學甲舉起了相機,將鏡頭對準他們。
範家聲這才微低著頭看著身邊的常雲青。他幾乎要忘了她,誰讓他被陸小星的大動作弄得心神不寧。
他輕扯笑意,大手環上常雲青的肩膀,留下一張蕩漾在六月盛暑的甜蜜相片。
接著一個又一個的同學、學弟、學妹喊著要跟他合照,于是他一個肩膀摟過一個肩膀,但那股迷人的笑容里,始終都帶著淡薄的冷淡。
「小星,你不去送花嗎?」張子眉扯了扯她的手臂。
「你先去吧。」看範家聲的女人緣這麼好,陸小星就有說不出口的悶。
「好吧,我去嘍,你記得幫我跟學長照張相。」張子眉將手里的相機交到陸小星手中。
「嗯。」陸小星接過相機,也跟著張子眉往前幾步。
陸小星看著張子眉把花送給範家聲,範家聲說了聲謝謝,將手里原先的花先擱在池邊的涼椅上,然後再接過張子眉手里的大把百合花。
張子眉笑著要跟範家聲合照,範家聲依舊溫柔地摟過張子眉的肩,然後看著拿著相機的陸小星。
陸小星替他們拍了照,只不過她的鏡頭一偏,畫面里的範家聲只摟著只剩半個身體的張子眉。
「拍好了,那換我跟學長照了。」陸小星先將張子眉的相機還給她,再將自己的相機交給張子眉,最後將花送到範家聲面前。
範家聲再次放下手里的百合,拿過那束奔放的黃色玫瑰花。
陸小星站到了他身邊,踮起腳尖,嘴唇貼近他的耳邊,柔柔地吐著氣息。「家聲,我好想你。」
她的聲音听似呢喃細語,偏偏音量剛好讓站在四周的人听了進去。
範家聲微微僵住,沒想到她會膽子大到這種程度。
「子眉,快幫我跟學長照相。」陸小星的雙手主動攀上範家聲的脖子,與他形成極曖昧的面對面姿勢。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屏息以待,因為常雲青的大眼正死命瞪著陸小星的動作。
「哦。」張子眉也傻了,只能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地將相機的鏡頭放到右眼前。「要照了哦,三、二、一……」
就在相機快門按下去的同時,陸小星的唇也同時輕觸了範家聲的唇。
「哇!」全場大叫出聲。
範家聲全身的熱氣都在躁動,不只是因天氣熱,唇上那短短一秒的滋味更是火熱。
陸小星滿意地對範家聲勾了勾眼,才放開攀在他脖子上的雙手。她一手從張子眉手中拿回自己的相機,另一手快動作地牽起範家聲的大手。
「跟我走。」陸小星拉著範家聲就跑,將一干人的錯愕全丟到背後。她相信從明天開始,他們親密的消息必定會傳遍整個學校,這樣不但常雲青會對他死了心,連愛慕他的同學也一定會放棄他。
範家聲跟著陸小星跑了幾步之後,才猛然停下腳步。「陸小星,你到底在干什麼?!」
「綁架你,跟你約會呀。」她還是一臉的無辜,笑容還是那麼溫柔甜美,讓範家聲就算想生氣,也無法大聲大氣對著她。
「可是……」
「我可是有按照約定都沒有去你家找你,難道你想逼我去你家見你?」
相對于她的坦誠,他就憎恨自己像個小丑,戴著厚厚一層面具,明明心里很想她,卻表現出一副鄙夷的態度。
四周正圍著一群看熱鬧的同學,他實在拿她沒辦法,一踫上她,他沒有一次可以堅持做自己,算了,那就不要再堅持了。
「走吧!」這次換他一手牽住她的手,一手捧著她送給他的黃色玫瑰花,然後拉著她快跑了起來。若再不跑,他想他一定會被同學們堵住,然後再也逃不出這個煩人的場景。
兩人跳上了正停在公車站牌前的公車。
鮑車上,她喘著氣,全身側靠在他身上,他一手拉著拉環,一手還要捧著花,更要支撐她的重量。
「你就這樣走了,那常雲青怎麼辦?」她撒嬌地問著他。
「你還敢說,這都是你的錯!」他笑罵著她,口氣上是完全的寵溺。
「我就是不喜歡看你被她們包圍。不管,今天你只能屬于我。」她大膽的言詞再一次震撼住他。
她和他在西門町下了車,她一樣拉著他到處閑逛。這樣的高中生,西門町像是唯一的去處,也是唯一可以讓他們暫時拋開課業上的煩惱,享受短暫的自由時光。
她又帶著他來到紋身店前。
「你還是不死心?」範家聲笑看著她,為了她的執著,有著淡淡的感動。
「我知道我們早晚有一天會分開,以你喜新厭舊的程度,或許今天分開後,我們就沒有明天了。我真的好想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點屬于你的記憶,那表示我和你的認識不是一場夢。」她真的好想做一些令大家跌破眼鏡的瘋狂行為。既然不能偷、不能搶、不能做違背道德天理的事,那她在身上刺青,也是一種聊勝于無的反抗心態,她就是想要叛逆。
「你知道嗎?一旦刺了下去,就會永遠的存在。」到底是什麼力量讓她大膽到不顧一切?
「當然知道。我就是要你的名字永遠的存在。」她說得信誓旦旦。
她的眼神是這麼的認真,認真到好像不刺青的話,他就會忘記她,或者她就會忘記他似的。
她說,他和她或許今天分開後就沒有明天,這句話不知為什麼,竟深深地讓他全身血液幾乎要倒流般的緊張。
「你打算刺在哪?」他問。
「這里。」她以左手比了比自己右手臂接近肩胛骨的地方,那個地方除非穿上無袖衣服,否則是看不見刺青的。
「我以為你想刺在這里。」他用自己的右手比了比左邊的心髒,也就是胸部的地方。
「除非你也刺在那里,我就跟著一起刺。」她挑釁地看著他。
他回以挑眉的一眼,牽著她的手,再次走進紋身店。
她一個小女生都敢在自己身上烙下他的名字了,他一個大她兩歲的男生,又有何不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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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穿衣鏡里自己左手臂接近肩胛骨上的刺青,範家聲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陸小星天真無邪的笑臉,就像是能魅惑他心神的魔咒。她沒有要求他刺上她的名字,他怎麼會自己乖乖地月兌去上衣,任刺青師傅紋了身?
Starlight。
她說,這是星光的意思,也代表著她的名字。
他被一個女生在不知不覺中烙了印,如果是她要求他刺,以他反骨的心態,他一定不會答應,偏偏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眨著靈動的大眼,他竟就這樣臣服了。
他看著那道只有約七公分寬、一.五公分高的字母,想起陸小星那張漂亮的小臉,他對著鏡子笑了。
這時,房間沒預警地被推了開來,他正穿著無袖背心,本來是打算去洗澡,結果還來不及遮掩手臂上的刺青,就被爸爸給撞見了。
「爸。」範家聲連忙一個側身,有意地將手臂擋在另一邊。
「家聲,不好意思,爸今天沒空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範杰一臉的愧疚。
大旅社看起來沒什麼生意,可是還是要有人顧櫃台,平常是他和林美惠輪流在櫃台,他從晚上看顧到大夜,林美惠則顧一整個白天,可是今天她有事情,所以人手一下子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