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夏,不是說子強要跟你一起回來,他人呢?」老葉也站了起來。
葉秋夏不用回答,因為馬子強已經走到她的身邊。
「葉爸,媽媽,你們都在!那正好,我和……秋夏有事要告訴你們。」差一點就要連名帶姓喊出來,幸好他緊急吞了下去。
相對于馬子強的大方,葉秋夏畢竟是女孩子,在這方面顯得扭捏了些。
「都坐下來吧。吃過了嗎?」老葉問。
葉秋夏和馬子強點點頭,然後很有默契地並肩坐在一張兩人座的竹藤椅上。
「秋夏呀,我知道我老人家不該多問的,可是你知道阿姨很急,不知道你和我們子強現在相處得怎麼樣?」素蘭討好地笑問著。
葉秋夏用手肘頂了頂馬子強的腰,示意他說話。馬子強會意,正要開口,老葉倒是先說話了。
「子強呀,我們家秋夏從小就沒有媽媽,所以個性難免有些好強和驕縱,也不會下廚煮飯,都是被我給寵壞了,你可要多擔待啊。」
「爸,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女兒的!」葉秋夏不依地叫著。
這時,馬子強正經八百地站了起來,害得葉秋夏也只好跟著站起來。
今天他和她的默契倒是挺好的,兩人都是穿白色長T恤外加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看上去就像是特意打扮的情侶裝。
馬子強從隨身背包里拿出了一份大紅色的結婚證書。
「媽,葉爸,我和秋夏昨天已經在台北公證結婚了。」說完他便將證書遞到兩位老人家的面前。
這絕對是一顆深水炸彈,爆炸威力簡直足以毀滅老葉和素蘭,甚至差點炸掉整棟房子。
結果完全出乎馬子強和葉秋夏的預料,原以為交代一聲就可以拍拍回台北去,然後從此過著自由自在、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事實卻是,他們被轟得體無完膚,差點尸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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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老葉生的女兒見不得人嗎?就這樣偷偷模模地跟她結婚,連喜餅都沒有給我們吃,你叫我怎麼跟秋夏的爺爺、女乃女乃交代?你讓我怎麼對得起秋夏死去的媽媽!」老葉山東人的急性子一發,當場嚇得馬子強連退三步。
素蘭一手巴向兒子的後腦勺。「我把你養這麼大,還讓你念這麼多書,堂堂一個大學畢業生,怎麼連一點道理都不懂?你想娶秋夏,也要先來跟你葉爸提親,甚至還要去問過秋夏的阿公和阿嬤的意思,看是要給秋夏多少聘金,人家同意了,才可以談訂婚和結婚。你、你怎麼會做事這麼糊涂!」
「你這個小子是不是在台北欺負秋夏了?」老葉干脆一把抓起了馬子強的領口,一副要跟馬子強拚生死的樣子。
老葉的父母尚健在,這下他可能會被他的老父、老母扒一層皮了。
「我……」馬子強正要開口解釋,一旁的素蘭卻打斷了他。
「對,最好打死這個不孝子!之前要他娶老婆,他一直不娶,現在可好,竟然連通知一聲都沒有,就直接去公證,根本沒把我這個媽媽放在眼里!我怎麼這麼命苦呀,虧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素蘭說著說著,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素蘭盼了好久,就是希望能把兒子的婚禮辦得熱熱鬧鬧,好讓這幾年來的辛苦可以揚眉吐氣。畢竟她一個女人家,能把兩個小孩帶大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尤其子強還是唯一的獨子,但他竟然悶聲不響就結婚,這叫她情何以堪?
葉秋夏傻眼,這是在上演哪出戲碼,怎麼跟她和馬子強想的都不一樣?她以為兩老應該會很開心,甚至會感動到痛哭流涕的。
「爸,你放開馬子強啦,是我說要公證的,因為我怕麻煩嘛,不要怪他啦!」她真的怕老爸會沖動的對馬子強下手,只好先把過錯往自己的身上攬。
「說,你是不是欺負秋夏了?」老葉的大臉逼近了馬子強一向傲氣的臉。
「葉爸,絕對沒有,我怎麼敢嘛!」馬子強連忙做出投降狀。他現在寧可被掐死,也不敢有任何還手的動作,就怕不小心會傷到年近六十的老葉。
老葉瞪著自己的女兒,葉秋夏連忙開口道︰
「爸,我這麼‘恰’,他真的不敢啦!」
听女兒這麼說,老葉才放開馬子強。馬子強這才趕快揉揉差點就被勒斷的脖子。
「秋夏呀,」素蘭眼中還帶著兩泡眼淚。「阿姨怎麼能這樣委屈你!這樣我以後怎麼去見你媽媽?」
「阿姨,不委屈,是我心甘情願的,況且我公司忙,還有好多事情要做,這公證不但能省錢,還能省時間,又不用勞師動眾,真是一舉數得嘛!」
「你真是個懂事的好女孩。」素蘭哽咽中帶著欣喜。「要是別的女孩子,一定會想辦法多挖一些聘金和手飾的!你這麼體貼又善解人意,是不是在擔心子強沒錢?你放心好了,我這個作媽的,早就已經幫他準備好了,他這幾年孝敬我的錢,我都幫他存起來了,你不用擔心。」
「媽……」馬子強才想開口,立刻又被素蘭給打斷。
「你這個不孝子,你不要跟我說話!」
枉費馬子強有一張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好口才,但此刻竟完全無用武之地。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素蘭呀,公證就公證,他們年輕人喜歡就好。可是這傳統的習俗可不能不辦,我才這麼個女兒,她可不能偷偷的嫁人!子強要娶可以,一定要明媒正娶,一切都得按照古禮來,少個禮數都不行。」平常隨和的老葉在娶媳婦和嫁女兒的事情上,是古板固執得像一頭牛。
葉家在仙人鄉長壽村算是家大業大、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除了老葉自己是產銷班的班長,兩個弟弟也都有屬于自己的果園;更別提老葉的大兒子是個知名的大攝影師,而二兒子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會計師。雖然小女兒最不成材,只是個小小的副理,但是也不能嫁得這麼委屈。
葉秋夏一听差點沒昏倒,她不斷拼命地跟馬子強使眼色,但他卻一聲不吭地呆坐在那。厚,這個男人不是說他很會說話嗎?怎麼這會連一句話都蹦不出來?
「老葉,這是一定要的啦,只要你吩咐,我們一定會做到!你看我們要不要先去跟秋夏的阿公、阿嬤說一聲?然後再去找個德高望重的人來當媒婆,順道替他們合個八字、找個黃道吉日;然後再看要準備哪十二樣禮,還有你們要吃什麼樣的餅……」
素蘭阿姨的話愈飄愈遠,葉秋夏已經完全墜入痛苦的深淵里,她煩躁地將雙手捂住耳朵,一句話都不想听。都是馬子強這個罪魁禍首害的,不是說事情會很簡單嗎?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復雜?
被罵成豬頭的馬子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成了眾矢之的,想解釋又無法解釋,因為沒有人讓他有開口的機會。
他無奈地看著她,她也是苦著一張臉。
戲是她同意要演的,她不能把責任全都推給馬子強,但,她可不可以反悔不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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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秋天,星空亮得比夏夜還要璀璨。
像是為了配合今天這個大喜之日似,無論氣候、溫度都舒服到讓人心情很美麗,只除了那對新人。
葉秋夏和馬子強公證結婚後一個月,在差點頂著不孝女和不孝子的罪名下,終于大宴賓客。
紅色床單、紅色喜字、紅色衣服,連梳妝台的鏡子都用紅色布幔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