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羅可欣三番兩次的自殺行為,羅可欣的父親在了解整個車禍的來龍去脈後,對女兒的死因沒有任何意見,也不想采究背後的原因;因為他曾經面對女兒的歇斯底里,他知道任誰都無法控制女兒偏激的行為,最後警方以自殺了結這個案件。
藍沙和秦天來到病房,無法理解下午還好好的人,才一個晚上竟然死的死傷的傷。
「我下午才叫非非要小心羅可欣這個女人,沒想到真的發生事情了。」秦天說得咬牙切齒。
「關海,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要想太多。」藍沙站起來,拍撫著關海的肩,這個時候是支持多于言苛。
必海一語不發。從推著楊馥非進入病房休息開始,他就是死人臉一張,糾結的眉眼里訴說著更多的懊悔。
「羅可欣那個女人是自找的,她根本就是精神有問題,她自己想死就去死,干什麼要拉著非非一起?我早就說過不要讓非非當關海的女朋友,這根本是狗屁王八蛋的爛方法!」秦天愈說愈氣,他絲毫不同情羅可欣的死。
藍沙出聲制止︰「秦天,你就少說一句,你沒看到關海很難過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自以為是好人,做的是好事,結果呢?早叫他離開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女人,他偏偏不听,這下出了事,我心疼的是非非,不是他!」
「讓非非去假裝關海的女朋友,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本來希望羅可欣可以想通,誰知道她還是沒能想通,不但害死了自己,也害慘了關海和非非。」藍沙嘆了口氣,一條生命,尤其還這麼年輕,他難免會有所感傷。
必海還是不說話,只是盯著楊馥非慘白的小臉。他怎會把事情弄到這樣糟糕的地步?
如果他不去幫可欣買便當,如果他不對可欣說出這麼殘忍的話,那麼所有的一切就不會發生,可欣不會死,非非不會受傷。他好恨自己,什麼事都做不好,他是別人眼中的地痞流氓,或許他真的是壞到無藥可救,才會一再的做錯事。
一出生,他就是個錯誤。媽媽是人家的地下情婦,媽媽自以為可以用肚子里的他來求得名份,結果反而讓那個男人火速地離開媽媽。
他是一個不被預期的生命;從小就知道媽媽不喜歡他,母子倆難得見上一次面,媽媽總是帶著鄙夷及可憐的眼光在審視他。
媽媽不甘為了他而犧牲大好的青春,于是將他丟給外婆照顧。在媽媽的心里,他是一個恥辱的記號,一個永難抹滅的仇恨,媽媽恨那個拋棄她的男人,連帶也將他恨入骨血里。
上小學,他第一次打架,將嘲笑他是私生子、野孩子的小朋友,打得頭破血流。如果當時他能多忍一口氣,就不會害得外婆卑躬屈膝的去道歉賠罪。
上國中,別人考試時夾帶小抄,還好心地將小抄遞給他,如果當時他能夠斷然拒絕,就不會被老師抓到,也就不會埋下日後師長對他人格缺陷的印象。
斑一時,跟收保護費的流氓打架,如果他能不要這麼沖動,外婆的攤子就不會被砸,藍沙和秦天也不會被他拖下水,從此跟他一起過著聲名狼藉的生活。
斑三和非非相識後,如果不是他,她不會被當成是不良少女,不會被迫轉學,也不會害她和她爸爸鬧到絕裂的地步。因為他這樣的一個人,誰跟他在一起誰就會倒大楣。
如果可欣不曾遇見他,如果他不要這麼心軟她的處境,如果他早把藍沙和秦天的勸告听進去,那所有的命運都會改寫。
藍沙看關海都不說話,只好勸慰著他︰「這不是你的錯,你對可欣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千萬不要往死胡同里鑽。」他太了解關海的個性了,天生悶葫蘆一個,非不得已,關海是不會找他們吐露心事的。
秦天罵歸罵,但他還是不舍關海遇到這樣的事。「關海,別這樣,羅可欣死了好幾次都沒死成,這次總算如了她的心願,你別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無論藍沙和秦天說了什麼,關海的耳朵像是被關緊的門窗,沒有將任何的話听進去。他只知道羅可欣是因為他而死的,而他再也沒有贖罪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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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馥非出院了,她想回到關海的家,卻被關海一口拒絕。
住院的這一個星期以來,關海對她依然體貼照顧,可是她知道他變了,變得更沉默,更無法讓人猜透。
她以為是羅可欣的死給他太大的打擊,她安慰著他,想等待時間沖淡他的悲傷;可是他的言行舉止間,卻像是沒有溫度的機器人。
「非非,你去秦天那吧。」關海看楊馥非的眼神不再熾熱,平淡中有種森冷的威儀。
「你現在不怕我被秦天拐走了?」以前秦天要求她去住他家時,關海總是以秦天的風流史來拒絕秦天的建議。
「秦天去當兵了,他家空著也是空著。」他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副駕駛座。
「他還是會放假回來,你不擔心我,我卻擔心我自己,我還是住你那里比較安全。」她賭氣。以前她說什麼,他就听什麼,現在他不但不听她的,還將她推得遠遠地。
「孤男寡女不方便。」他不想再接受任何的關心,所有的人應該像他那聰明的媽媽,把他狠狠地丟開,這樣就不會受他牽累。像他這樣被烙了印的壞人,只會傷害到關心他、愛他的人。
「我在你那里也住了兩個多月,你現在才來跟我說孤男寡女?」
「以前是演戲給可欣看,現在戲不用演了。」每次提起羅可欣,他的心就要糾結疼痛一次。她就這樣橫死在他眼前,他不想忘記她淒慘的死狀,他要永遠記得這樣的痛。
他的話像寒流來襲。那他說喜歡她,也是在演戲嗎?
「既然你不讓我去住你那里,那我自己會去找房子,不用麻煩你了,你在前頭放我下車就行。」她深深看著他如刀刻般的側面。她不信他可以做到如此絕決,她不要他把羅可欣的死全歸咎到自己身上,她該怎麼打開他的心結?
他拗不過她的堅持。他怎能將她丟下?就算他可以對所有人硬下心腸,卻始終對她無可奈何。
最後,他還是將她送回自己六樓頂的公寓。
沉悶悶的氣氛,像是大雨將下不下,壓得她的心頭喘不過氣,只剩閃電雷鳴在互相叫囂。
他還是幫她料理三餐,夜里還是睡在L型沙發上,早上依然會當她的鬧鐘叫她起床,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跟之前一樣,只是他的心變了,對她少了以往的柔情,多了份距離外的冷漠。
她還是在等,等他恢復成以往那個單純認真的大男人,等他主動接近她,輕揉她的發頂。
今天,她下班回到家中,只見關海跌坐在滿地啤酒罐里。
「你蹺課了?」她蹙眉。
「紀念可欣被我害死一個月。」他手里拿著啤酒,眼神迷蒙渙散,仰頭又是一整罐酒。
「可欣不是你害死的,你明明知道可欣下是我們任何一個人的責任,她的死,最大的原因是她自己,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這話她不知重復說了幾遍,他卻依然執迷不悟。
他听不進任何勸說的話,「不要管我!」他真的無法清醒地面對這件事,只能將自己沉進酒精之中。
「好,你愛喝,我就陪你喝!」她拉開啤酒拉環,一罐一罐地陪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