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張遲托花飄紫來打探沉霜霜的心意。張遲看似活潑好動,但遇上感情的事,他還是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根本不敢向沉霜霜做任何暗示,只好央求花飄紫走這一趟。否則若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可就難堪了。
經過這幾天的思考,花飄紫逐漸厘清了自己對張遲的感情。張遲雖然對她好,但那只是日久下的兄妹之情;而她對張遲也是種習慣性的依賴。況且張遲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她只好助張遲一臂之力,探探沉霜霜的心意。
「我也是這樣認為。但蕭公子說,沒有誰可以永遠保護得了誰,我這樣拋頭露面的,總是要小心謹慎些。」沉霜霜說起話來,總是輕聲細語的嬌嗲。
蕭左不時的點頭,對沉霜霜的話贊賞有佳。「霜霜姑娘,干脆我幫妳贖身,這樣妳就不用再天天提心吊膽了,妳看如何?」話是問著沉霜霜,桃花眼卻是輕睞花飄紫。
「不行!」花飄紫沖口拒絕。
「為什麼不行?」蕭左反問。
「你不能幫霜霜贖身。」
「為什麼不行?」蕭左再問。
「你根本是之徒,你跟許文義有何不同?我娘拒絕了許文義,想必也會拒絕你。何況霜霜若跟了你,不知又是排名第幾的小妾,憑霜霜的姿色才能,她不該受到委屈的。」
沉霜霜眼里充滿著感激。沒想到一向對人冷淡的紫小姐,竟會說出這樣關心她的一番話。
「蕭左尚未娶妻,何來小妾之說?」邪魅的玩世不恭,他在花飄紫耳邊低喃。
花飄紫驚跳了開來,忍住欲嘔的惡心感。
看她愈避他如毒蛇猛獸般,他就愈出言譏誚︰「而且,花娘說過,只要霜霜願意,她就成全。」他這會直呼沉霜霜的閨名,連敬稱都省了。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很多男人明明在家鄉有了結發妻子,偏偏就是不甘寂寞的到處尋花問柳!」
花飄紫決定要替張遲贏得美人芳心,否則張遲這個太過正經的楞小子,哪會是蕭左這個浪蕩公子的對手!
「霜霜,妳願意嗎?」蕭左溫柔的叫了聲。
沉霜霜被他這樣柔聲一喊,也忍不住紅暈滿頰。
花飄紫怕沉霜霜就這麼答應了蕭左,情急之下拉住了沉霜霜的手。
「霜霜,妳先听我說!」
沉霜霜回握住花飄紫的手。「紫小姐,妳放心,我不會跟蕭公子去的。」
花飄紫一听沉霜霜如此說,一顆懸吊著的心才慢慢安放下來。她真的不想看到張遲愁眉不展的模樣。
「霜霜,他真的不是個好男人,妳值得更好的男人。」
「像我這種賣藝為生的女人,能當小妾已經很不錯了,蕭公子不嫌棄,我內心真的很感激。其實我根本沒有賣身給花娘,所以也就沒有贖身的問題,我要離開隨時都能離開。」
花飄紫不解;蕭左也等著答案。
沉霜霜繼續說︰「花娘對我有恩,我想報答她,我不會就這樣離開弄春院的。」其實她心里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就算受到再多的欺負,只要能天天與那人在一起,一切都是值得的。
沉霜霜沒答應跟了蕭左,花飄紫松了一口氣。
「幸好!那張遲還有機會。」
「什麼機會?」沉霜霜問。
花飄紫笑容朵朵。「霜霜,改天我再同妳說,畢竟現在有不相干的外人在場。」
蕭左被花飄紫嫵媚動人的笑容給勾去了魂魄。「紫兒,妳應該多笑的,妳笑起來美極了。」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真心對著他笑。
那聲紫兒叫得多甜!花飄紫終是忍不住的干嘔了起來。
四、月黑風高人影飄飄
一身勁裝的黑衣人,在屋檐瓦片上快速行走,雙目不時露出精光,探勘著四周的動靜。
大戶深院,佔地遼闊。
點足無聲,那絕佳的輕功,簡直出神入化。
隱身于大樹上,看著更夫巡夜打更,更看著部署重重護衛的四周,搜尋著腦中的地圖,配合著眼前的景物……傳聞中的青瓷劍會被藏在哪?
青瓷劍是三百年前的上等兵器,以高溫鑄燒,質地剛硬無比,傳聞中其劍身削鐵如泥。
黑衣人再探。北方是樓閣,東邊有池水,南面是庭園,西側則是大門。
散布在池水庭園邊的,還有大大小小的屋舍。
許文義究竟會將青瓷劍藏在何處?
自從下戰帖給許文義後,便是一場斗智的開始。因為不能毀「神偷」的威名,所以這青瓷劍無論如何一定要偷到手。
黑衣人柔若無骨的依附著樹干,雙足一點,飛躍上另一棵大樹,墨深的天色與黑衣人的黑,幾乎融為一幅山水潑墨畫。
風聲還是人聲?
黑衣人回頭,望著之前停靠的大樹。明明剛剛有呼嘯聲傳來,難道是听錯了?
再一個起落,黑衣人飛上屋檐。
豎耳凝听,呼嘯聲在不遠的前方流動,但天色實在太黑了,就算眼力極佳,也無法看清一切。
黑衣人再躍飛,飛出許府大宅,在長安城大街小巷中胡亂竄。
不管有沒有人跟蹤,還是得謹慎小心些,而且此次探查尚未有眉目,可不能被逮著。
夜半時分,整座弄春院沉浸在紙醉金迷中。
此時的蕭左卻獨立窗台邊,望著紫軒在凝思。
紫軒的秀麗此刻被黑夜給密密遮掩。
神偷會是誰?
他追蹤一整年下來,跡象直指弄春院。
話說,去年一整年長安城的富豪大戶間均籠罩在一片鶴唳風聲中。因為接連數個月,幾個甚具名望的富豪家中,相繼被竊走稀奇珍寶。
神偷在下手前,必先用戰帖通知。與其說那是戰帖,倒不如說是信函;信函的內容一概寫明將在一個月內偷走該府最重要的一件物品。
至于是什麼物品,神偷不會明說,為的是引起該府的緊張和猜疑。
神偷下手快又準,從沒失手過。盡避各家都布下了天羅地網,仍是奈何不了神偷的神出鬼沒。
直到現在,連偷兒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還沒弄清楚。
何府的玉麒麟、李府的白玉瓷盤、謝府的明月珍珠、丁愛的八駿圖,都在戒備森嚴下先後被神偷給竊走。
之後神偷又下戰帖給連府,表明將偷走連府最珍愛的小姐。連府請到名震江湖的火龍堂來保護她,就在大家以為火龍堂大堂主冷非雲抓到神偷時,誰知那個偷兒竟是神偷的師妹,她是假借神偷之名欲擾得連府不安。
包沒想到的是,神偷的師妹最後竟和冷非雲成了親。在他們大喜之日,真正的神偷又上林府偷走了翡翠玉珠。
事情似乎到此斷了線,但憑他蕭左和火龍堂的交情,至少知道冷非雲的妻子開口閉口喊神偷為師兄。
神偷似乎很懂得操縱人心。先是引起眾人的惶惶不安,更在長達一個月的漫長日子中,讓富豪大戶疲于部署護衛,制造恐慌,然後再擇兵荒馬亂之際下手。
夜色中的紫軒是這樣的朦朧不清,而窗帳後的花飄紫應該已經入睡了吧?
想起她的人、她的反應,蕭左不自覺的笑逸出唇瓣。
會是花飄紫嗎?
不,她看起來一點武功也沒,否則以她對男人的厭惡,在他三番兩次的調戲下,早該出手制止,結果她並沒有。更何況據消息來源指出,神偷應該是名年輕男子。
會是張遲嗎?
不,他雖有功夫底子,卻少了神偷該有的靈敏度,走起路來又沉又重的,按理推斷不該是他。
會是張萬全嗎?
不,他高壯的身形不像。有兩次他幾乎追蹤到了神偷,奈何神偷棋高一著,讓他連神偷的衣角都沒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