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活力十足,愈忙愈起勁,常常工作到半夜十一、二點也沒听她有任何的抱怨。
現在好不容易XCR600的上市工作告一段落,她就像泄氣的皮球,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在病床上。
窗外的天色已全黑,他握著她微熱的掌心,一動也不動的呆楞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微微轉動身子,他才急急的問︰
「小童!妳醒了嗎?還有哪里不舒服?」
她微睜酸澀的眼楮,經過一下午的休息,顯然體力已經恢復了一些。
「經理?」她只想確定眼前的人是他。
「是我,韓定以。」他又倒了一杯水,依舊將她扶在自己身上,緩緩將溫開水讓她喝下,以舒解她喉嚨的不適。
他將她放回床上後,才按下床鋪的遙控器,將床頭拉高些。
「我想上廁所。」她聲音暗沉,臉色疲倦,還是有些難為情。
急忙忙抱她來醫院,他連雙鞋子都沒幫她帶。「我抱妳去。」
舒解了肚月復的尿液後,她才感到那股餓意。「我肚子好餓。」
罷剛買的廣東粥已經冷了,他又沒幫她叫醫院的伙食。「我去幫妳買,妳想吃什麼?」
她望了眼床邊矮櫃上的東西。「這是什麼?」她盡量少說話,以免增加喉嚨的疼痛。
「廣東粥。」
她比了比廣東粥,再比比自己的嘴巴。
「不行,這個已經冷了,妳不能吃,我去幫妳買新的。」
她想笑,無奈笑起來的模樣變得有些酸苦。「那多浪費。」
「不會浪費的,等會我吃。」他讓她再躺下休息。
快手快腳的他很快的又買回了熱粥,然後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下。
可能是餓了一整天,她的胃口還不錯,吃完熱粥後,精神又更好了一些。
「你也吃。」她看著他,眼神示意他拿起粥。
他乖乖的吃粥,平常可都是他壓著她吃飯,今天她生病,他就順著她一點。
「我想回家了。」這種頭等病房一定不便宜。
「不行,妳得好好休息。」
「回家也可以休息。」她眼楮在四周溜了一圈。「這里好貴。」
真是知她者邱隻!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妳放心,妳是因公生病,醫藥費公司負責。」
「因公?」她記得自己是感冒生病,難道她腦子燒壞了?
「醫生說妳的身體太虛弱,可能是太累太忙的關系,才會讓一個小小的感冒變得這麼嚴重,這不是因公是什麼?」
「可是……」住在這里很不方便的。
「沒什麼可是。我已經讓邱隻幫妳準備一些日常用品過來,她待會兒就到。」
他的獨裁行為,她也不是今天才見識到,只好認栽的同意。
童言真整整在醫院待了三天,韓定以也整整陪了她三天。她曾要他回家去休息,他卻執意睡著陪病床;她要他回公司上班,他卻以新車上市已經告一段落為由拒絕。三天之中,他只因為回家梳洗而暫時離開她,其它的時間幾乎都寸步不離守著她。
三天後,韓定以專車接送童言真出院回家。
第八章
童言真除了還有輕微的流鼻水和咳嗽外,喉嚨已不再疼痛,聲音也恢復以往的清悅;至于令韓定以擔心的白血球數也已經降到標準值。
童言真的爸媽和兩個妹妹還沒回國,家里空蕩蕩的仍只剩她一個人,韓定以不放心,堅持要送她進她的房間休息。
「我房間很亂,你別進來,我會好好的休息,你快回公司去上班。」在醫院的三天,她絕口不提翁曉歡的事。也許因為那夜的吻,也許知道他們夫妻感情的不睦;她不想造成兩人之間的尷尬,也不想引起他的不悅,更想忽略在他們之間的翁曉歡;那是一種她的自私。
「今天我排休,等妳爸媽和妹妹回來,我就不會再來吵妳了。」他獨斷獨行的牽著她的手,將她帶進房里。
因為他實在很好奇,她的房間該是怎麼個樣子?所以才百般找借口,就只為看她的房間一眼。
「經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是哪樣?」他興味的反問。
溫和、體貼、善解人意,不是這樣的霸道、獨裁……不過她說不出口,只好支吾其詞︰「沒有啦。」
一進她的房間,他就看見床邊矮櫃上末掛妥的電話,他替她把電話掛好。難怪那天電話線原本是通的,後來卻一直佔線中,原來是被她給拿掉。
「妳去躺好。」
「還躺?我躺得都已經腰酸背痛了。」她嘟嘴抗議,但還是乖乖坐到床上。
環視她的房間,整理得有條不紊,書桌上的一整排相框,吸引著他的注意。
她發現他的眼光停留在相框上,連忙沖下床,雙臂打開擋在書桌前。
「你該回家了!」她心虛的臉泛起了紅暈。
「妳又發燒了嗎?」他伸出手模上她的額頭。
「沒有啦!」她用雙手拉下他的手,然後將他拖著往房門口走。「你回去啦!你一直待在這里我要怎麼休息?」
事情透露著怪異,她愈不讓她看相片,偏偏愈勾引起他的好奇。難道相片里是她男朋友?或者心上人?
他的大手反過來握住她的手,將她往書桌邊帶。
他拿起其中一個原木相框,泛黃的紙質看得出來年代已久遠。
「不要看!」她驚呼,想用另一只沒被他握住的手搶下相框,他一個旋身避開她的搶拿。
相片里的是一個男孩側身跳籃的動作,他看著看著,臉上漸漸泛起愉悅的笑容。
她糗了!頭垂得低低的。反正搶不過他,干脆讓他看個夠。
一張張有些年代的相片,一張張記錄著男孩的身影。運動場上的大隊接力、大禮堂上的自彈自唱、演講台上的文質彬彬。
最令他驚訝的,還有他大學畢業當天穿著學士服的照片。
「妳比我還厲害,這些相片我都沒有。」
「我偷拍的,你當然沒有。千想萬想,就是沒想過你會有出現在這個房間的一天。」她說得很小聲,幾乎是含在嘴里。
他的心情極好,有些洋洋得意,拉著她在床上坐下。
「看來妳暗戀我很久了。」有這些相片為證,他終于可以確定,她對他付出了很長很久的感情。
「你之于我,就像那些電影明星一樣,那是小女孩似的迷戀,你不要想太多。」她連忙否認。
這種當眾被挖開的秘密,她只能先采取自我保護。明知他愛的是翁曉歡,就算他們夫妻現在感情不好,也不代表他會喜歡她;而且她一點都不想當第三者,她沒本事去介入別人的家庭;還是聰明點,別透露太多心事,否則年紀愈大愈承受不了傷痛。
「迷戀?還能把相片保存得這麼好?」
「回憶嘛,我只是把這些相片當成一種成長的紀錄。」她說了違心之論;自以為能克制的感情,在日夜相處中早已經深深淪陷。
「是嗎?」他不是懷疑,根本斷定她在說假話。
「當然是。」她的話轉為淡淡的苦澀。
「為什麼總是叫我不要想太多?」她勉強的笑容里,他看得出她壓抑的情感。
「怕你誤會我喜歡你嘛,這樣會造成大家的困擾。」
「是我誤會了嗎?」
「當然是!你是有老婆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她最不願在兩人之間提到翁曉歡,可是不提就能無視于翁曉歡的存在嗎?
他的心像被萬針刺過般的痛疼。難道都是他在一廂情願?
不可能!那這些日子到底算什麼?
她單純的表情里,有什麼心事絕對瞞不過他。
看著她泛紅的眸子里飄過幾縷憂傷,他怎能這樣逼問她?他憑什麼這樣這問她?在他還沒和翁曉歡之間有所了斷前,他怎能不考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