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紅月的柳眉動了動,緩緩的眨動眼睫睜開眼。
「小姐,你醒了?」芬芳驚喜。
這幾日小姐睜開眼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她真怕那致命的一刺,會讓小姐留下後遺癥,不然平常話很多的小姐,怎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芬芳剛剛說,他願意與她遠走高飛?
他答應帶她離開趙家,與她遠走高飛?
「小姐,喝雞湯好嗎?」
避紅月不表意見,芬芳就當她是同意,一口一口的喂她喝湯。
「冷二爺又說,現在趙公子把這里看守得緊緊的,不讓他來探望你,他不想和趙公子硬踫硬,所以他無法親自來照顧你。」
她不是燙手山芋嗎?他不是不敢要她?那他讓芬芳來傳達這些話又有什麼意義?
「听說你前幾日昏迷的時候,是冷二爺日夜守在你身邊照顧你,可是趙府里閑言閑語傳得很難听,于是趙公子就下令,不讓冷二爺再接近你一步。」
「傳什麼閑言閑語?」管紅月在喝下一口雞湯後,有氣無力的問。
「小姐!」芬芳欣喜著,「你終于肯說話了?我還以為你連嗓子都受傷了。」
避紅月掀了掀眼睫,無力的翻了白眼,「到底什麼閑言閑語?」
「就是……听說……」芬芳娓娓道來,從管紅月傷重時,冷御風以嘴含護心丹渡進她嘴里,再從冷御風不眠不休的照顧,一直到趙府老爺夫人及趙公子的懷疑……「听說趙公子懷疑小姐你和冷二爺之間有不清不白的關系,否則冷二爺只是一個鏢客,干什麼對你費盡心思的照顧。」
避紅月將雞湯推往一旁,「冷二爺呢?」原來她生死交關之際是他一直在身邊
守護,那幽幽遠遠不真切的聲音,也是源自于他。
難道她往心窩處這麼一刺,刺出了他的勇氣和真情?
「冷二爺被趙公子趕出了趙府,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只是他和狄爺會利用吃飯時刻,在經過廚房的路上攔住我在假山後頭說話。」
「紙終究包不住火。」她曾一心求死,他偏偏要救活她;她才感到生不如死,他卻又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芬芳瞠大了雙眼,「小姐,你……」她原本想傳言只是傳言,小姐是大家閨秀,又是趙公子的未婚妻,絕對會遵禮守節,怎知小姐的行為竟這麼驚世駭俗?!
本以為小姐一見到一表人才的趙公子,應該會打消逃婚的念頭,死心嫁給趙公平,怎知又冒出了一個冷二爺!
「告訴他,我會好好養傷。」希望這不是他為了要讓她活下去而編的理由,否則她會恨死他一輩子。
自從管紅月日漸好轉後,趙群不顧未成親之嫌,天天在傍晚時分來探望她。
罷開始,管紅月一知道他要來,都會假裝昏睡,而趟群也總是迷戀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離去。
今日趙群又興匆匆的來到管紅月房里,等著對佳人訴心曲。
避紅月知道自己不能老是躲著趙群,總得虛與委蛇一番,再怎麼說都是她先對不住他。
「紅月,能看見你好起來我真是太高興了!」趙群的笑容里有屬于男人的見腆。
「趙公子,給你添麻煩了。」管紅月不敢望向他深情的眸,畢竟是她負了他。
「你怎麼還這麼見外?我們即將成親,你就是我趙群的妻子,是我該保護好你,沒想到你卻在我這里發生了事情。」趙群滿臉憤慨。
「表哥呢?他怎樣了?」表哥縱使干下千該萬不該,但還是她的親戚,她這幾日沒問,因是沒心思,現在既然趙群提起,她也就順水推舟。
一提及施一豪,趙群心里就有氣,「那種人渣,我本要送官府法辦,讓他再也沒有機會為非作歹,偏偏冷御風不肯,只是派人將那個惡棍送回長安。」
「也許冷二爺有他的想法。」冷御風一向不喜與官府打交道,這是她所知道的,像之前有夜賊闖入,冷御風也將他們放走了。
「別提他,提他就掃興!」雖然管紅月還是毫無血色的病懨懨,但她原本的花容月貌,此刻更見我見猶憐的憐人姿色,讓趙群看著看著,不自覺的痴迷著。
避紅月感到那曖昧氣氛,「謝謝趙公子來探望紅月,紅月累了!」
趙群回了神,明白管紅月的意思,「你的傷勢才稍有起色,可別累壞了,是該多休息。」
他走到房門口之際,又轉身交代芬芳要好好伺候管紅月,然後才不舍的離去。
趙群一離開,管紅月就吁出一口長氣。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她既無心于他,卻要敷衍他,天啊!她為何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
「小姐……」芬芳看著小姐憂郁的神情,「看得出來趙公子很喜歡你。」
避紅月搖著頭,「我知道,他一開始就很喜歡我,才會千方百計讓我從長安嫁過來。可是我不喜歡他,更不可能嫁給他。」一開始她不想嫁是被施一豪所騙,錯認他是個壞男人;現在是因為心里已有了個冷御風,因此更不可能嫁給他。此刻她也只能無語問蒼天了。傷口還沒復原,卻還要糾著心頭承擔這些紛紛擾擾,她該怎麼辦?
月黑風高,明月遙遙。
冷御風再也忍不住相思之苦,不管狄劍晨的諄諄告誡,他決定夜探管紅月。
自從和趙群攤牌之後,他就被趙群請出了趙府,再也見不著管紅月。狄劍晨要他忍一時之氣,否則奪人妻的惡名,不是火龍堂,甚至他可以承擔的。
當然,憑他和狄劍晨深不可測的功夫,在趙府來去自如是沒問題的,所以他或狄劍晨時常潛入趙府,透過芬芳傳話。
在得知趙群天天在管紅月那兒流連忘返時,他內心的妒火可說是燒得滿月復滿腔,再也無法冷靜以待。
他來到管紅月居住的院落,以一顆小石子聲東擊西,引開護衛的注意,然後輕而易舉的進入房內。
芬芳一看到冷御風,差點嚇掉手里的湯藥。
冷御風傾身單手接住了芬芳差點摔破的藥碗。
「冷二爺?!」芬芳驚呼。
冷御風淺笑以對,好個風度翩翩。
床上的管紅月一听「冷二爺」三個字,反彈似的坐起了身。
他的笑齒不露白、含情脈脈,像是要把她融入眼里。
有多久沒見到他了?好像有一輩子那麼長。她大眼瞬也不瞬的就這麼盯著他瞧,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眼淚無聲無息流了滿頰。
「你別哭呀!」他急忙坐到床沿,「不是該相見歡的嗎?」
「你怎麼來了?」她接過芬芳遞來的布巾,將淚水抹干。
「先把藥喝了。」他輕聲哄著。
芬芳看他們你儂我儂的模樣,不覺臉都紅了。「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點心,就麻煩冷二爺喂我們小姐喝藥了。」說完,就離開了。
唉!她就是這麼沒用,他曾經那樣無情的對待她,將她推得遠遠的,可是這會兒一見到他,什麼怒火、什麼矜持,全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口一口喝下苦藥,直到喝完,她的眼楮還是舍不得離開他。
「你怎麼來了?」她又問了一次。
「想你,就來了。」他說得露骨坦白。
從來沒听過他這麼大膽的言詞,一向是她比較主動,因而她羞得耳根子都熱了,眼神也不敢緊盯著他瞧。
「你不怕趙群知道?」
「不怕,反正他已經知道我們兩人的事了。」他還是一貫的悠然,只是多了份愛戀和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