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到最後,連膽汁都吐了出來,她這才覺得稍微舒暢些。
他將她安置在路邊,取下掛在馬鞍上的水壺,「喝點水。」
她接過水壺,咕嚕咕嚕先漱口,將口中的穢物都清干淨後,才喝下一大口水。
冷御風的快馬而行,將狄劍晨和芬芳遠遠拋在後頭。看著管紅月不舒服的樣子,他一向的心硬此刻卻軟了下來。
「舒服點了嗎?」他蹲子,看著她慘白的容顏。
「頭還很昏。」她單手支撐著快爆裂的頭。
「管姑娘,等等馬車過來時,你就先到馬車上休息。」
她努力睜大眼眸好彰顯自己的氣勢,「二爺,你騎這麼快,難道不怕我從馬上摔下來?那到時你要怎麼向管、趙兩家交代?」
「我不會讓管姑娘摔下馬的。」他從腰問拿出折扇,輕輕在她頰邊揚動,希望在大熱天中能有一絲絲涼風吹涼她滿身的火氣。
「你……」對于他體貼的舉動,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你對騎馬如此不習慣,否則我會堅持讓你待在馬車上。」是她堅持要騎馬,他則是有意的小小懲罰她,以為她忍受得住。
「為什麼要騎這麼快?是不是想早早把我送到銅林縣?」她充滿怒火的眼一睞,卻瞥見扇面上畫的是「清泉石上流」;而看到那泉水激流,就如同頰面迎來涼風,讓她胸口又舒服了些。
「當然。我是鏢客,讓你平平安安到達銅林縣,是我最重要的任務。」他說得理所當然,不夾雜一點情分。
虧她剛剛還差點迷失在他為她扇涼的舉動里!
「你故意的,故意要我受顛簸之苦。」她回過神,皺著小臉指控。
「我為何要故意?」對于小泵娘的耍性子,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裝傻。
「因為……」總不能說他是小家子氣、為了騎馬的事、為了拿了他的大草帽,就說他故意吧?
遠處傳來了噠噠馬蹄聲,跟著塵土飛揚了起來。
顯然是狄劍晨和芬芳已來到。
他收起折扇,心想就讓芬芳去伺候管紅月吧。這天氣……實在太悶了。
離開長安城的第四天,管紅月決定在繁華的富江縣執行逃走計畫。
熱鬧的市集有助于她藏匿,而且日常生活上的所需,在大街上也方便多了。
她邊吃著飯邊想著計謀,眼神游移了下,才放下碗筷,面有難色的說︰「我肚子不舒服。」
「小姐,你怎麼了?」芬芳緊張的問。
「可能吃壞肚子了。」在吃飯時提這種問題實在令人尷尬,可是若不趁日正當中逃跑,等天色一暗,對兩個大姑娘家來說,可就麻煩了。
「那怎麼辦?」芬芳看著冷御風。
冷御風回應芬芳︰「管姑娘,需要請大夫嗎?」
「不用了!」管紅月的雙手按在肚月復上。「芬芳,你陪我去茅廁吧。」
「嗯。」芬芳趕忙扶著管紅月站起。
避紅月拖著步子走路,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在掌櫃的指點下,她們由後門穿過一個庭院,走過一片空地,來到僻靜的茅前。
避紅月放下原本撫在小骯上的手,走前又走後,東瞧瞧西看看。
「小姐,你不痛了嗎?」芬芳納悶了。
避紅月小小聲的說︰「我剛剛是假裝的,我準備在這里逃走。」
「逃走?」這幾天來,小姐一直沒有動靜,芬芳還以為她已經打消了念頭。
「趁著現在沒人,你快去馬車上將我們的包袱拿過來。」
「小姐,你打算逃去哪里?」該勸的該說的,芬芳不知苦口婆心了幾次,無奈小姐一句也听不進去,堅持不嫁給趙公子。
「人海茫茫,總有我們容身之處,而且這次我帶了不少銀兩和手飾,夠我們過好幾年了。」
「萬一趙家去找老爺理論怎麼辦?」芬芳的秀眉鎖上濃濃的愁雲。
「趙家用生意上的手段來逼迫我爹,這跟強搶民女有何不同?我絕不能如了那趙群的願。」
「可是……」
「別再可是了,你快去拿包袱,不然我就丟下你,自己一個人走!」
芬芳無法可想,只能遵照辦理。
她躡手躡腳的,頻頻左右張望,還沒開始做壞事呢,腳步就已不穩。
來到馬車旁,她彎,想偷偷進入馬車里取走包袱,身後卻傳來低沉的聲
音︰「芬芳姑娘。」
她整個身子震了一下,心口狂跳著,回過頭,囁嚅的說…「狄……爺……」
「有什麼事嗎?」狄劍晨問,
冷御風從客棧里看見鬼祟的芬芳,起了疑心,于是要狄劍晨出來探看。
她驚嚇著,「我……」咽了口口水,想著說詞,「這個……」眼眸垂得低低的,就怕狄劍晨看出什麼破綻。
狄劍晨看出她的慌張,卻耐心的等著。
「我……小姐她不小心把衣衫弄髒了,要我找件新的衣衫。」
「嗯。」狄劍晨微點頭,轉身走回客棧。
芬芳喘著氣,趕忙拿出包袱,小小頭顱垂得低低的,以小跑步的速度往茅廁的方向走去。
冷御風吃完飯,囑咐阿福準備出發,卻久候不到管紅月和芬芳。
「劍晨,她們去茅廁,應該去很久了吧?」
狄劍晨和冷御風對看了一眼,兩人同時往客棧後方急奔而去。
這茅廁前哪還有她們的身影!
兩人在客棧里里外外尋了一圈,仍是沒有她們的蹤跡。
冷御風攔下路過的掌櫃,「大叔,有否看見與我們同行的兩位姑娘?」
「兩位客倌,我看到她們往後面巷弄走了出去。」美麗的姑娘總是讓人記憶深刻,掌櫃的怎麼可能忘記。
這是怎麼回事?冷御風道了謝,思索著這一切的變化。
「劍晨,你認為呢?」
「也許,管姑娘帶著芬芳去街上走走。」
「應該說她們是逃走吧?」如果管姑娘真的不見了,不但他的千兩銀子飛了,火龍堂的名聲也會因此而蒙受巨大傷害。
包重要的是,萬一她發生了什麼意外……
「事情透露著不尋常,還必須調查清楚。」
「要不是剛剛瞧見芬芳的行為鬼祟,我會以為她們是被擄走,而不是逃走。」冷御風執著扇柄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掌心。
「是逃走,抑或是被擄走,還不能下定論。」狄劍晨謹慎個性,不妄下斷言。
「難怪管老爺肯出千兩銀子,看來我太低估了這件鏢案。」原以為簡簡單單就能賺大把銀子,看來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好像有點棘手。
「二爺,我們分頭去找人。」
「唉!找吧,無論有沒有找到人,日落前一定要回來客棧。」大熱天的,他實在懶得動,現在卻必須到大街小巷去找人……唉!他怎麼這麼命苦。
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各種攤販都有。
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著兩位小泵娘的好奇心,一下在胭脂花粉前停留,一下子看看各式布料,一下又挑選迸怪的小玩意,吃的玩的,樣樣都能引起她們的流連注目。
「小姐。」芬芳緊緊勾著管紅月的手臂。
「什麼事?」管紅月正目不轉楮的看著那一串串香甜的糖葫蘆。
「我們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落腳?這樣在大街上,會不會一下子就被冷爺和狄爺找到了?」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一從客棧里偷溜出來,她就像只從籠子里放出來的小鳥,對什麼都新鮮好奇,差點忘了她們後頭還有追兵。
「小泵娘,兩文錢,買一枝吧!」老伯伯拿起一串糖葫蘆叫賣。
「嗯!傍我一枝。」管紅月饞涎著嘴角,興高采烈的接過糖葫蘆,並從腰際的錦袋里拿出了兩文錢,交給賣糖葫蘆的老伯伯。